176 梦境 (1/2)

程晨想一个问题想了快要半年了，最后他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想不到答案吧，索性再也不去想。

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做些梦，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多年前的时候，他傻得可笑，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好像把一生的热情都在那段日子里烧尽了一样。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样能赚到更多的钱，或者怎样能给程家传宗接代。

还有那个女孩，芙蕾。

他不知道要怎么定义那段时期他和芙蕾的关系。每隔几个月，夜深露重的时候，风雨交加的时候，甚至有的时候是阳光大好的午后。

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裙子，笑的甜美可爱，眉眼清淡，目光幽深的就像脱离这个世界。

程晨正擦着手，拿一方素净的绢帕，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细细的擦过去，不放过任何一点污渍。其实他很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但是他这个位置，很多时候都必须要自己动次手，才能达到预料的效果。

地上的人已经被手下的人已被拖走了，只剩下一摊暗色的血迹。程晨瞥了一眼那摊红色，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确定它干净无暇了才放下了那方绢帕。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上了年纪，近几年来越来越偏爱这些丝质绢质的东西了。

他正出着神，突然听见外面稀稀拉拉有人声，好像是谁喊了一声“芙蕾”。他这边才刚抬眼，就看到芙蕾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程晨愣了一下，心里暗叹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人都散了。再抬眼一看，芙蕾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呆呆的站在门口，目光凝在地上一摊血上，都发了直。

那瞬间的芙蕾柔弱的像一只一掐就断的花茎，犹豫了一下走到她身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芙蕾脸还白着，嘴唇还发着抖，却对他勉强笑了笑，抬了抬手里的袋子，“程晨，为，为什么？”

他有点厌烦，但到底拉不下脸去责怪一个小姑娘。

程晨缄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放松了身体靠在桌边，闭上了眼。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到程晨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芙蕾低声道。

“何苦呢，你就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吗。”程晨迷蒙间也没怎么听明白，胡乱应了一声就坠进了黑甜的梦乡。

陈福虽然不清楚程晨这几天怎么了，但到底算是颇为了解自家徒弟那点性子。

程晨走回宿舍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里里那个身影。

那么的年轻。

程晨稍稍晃了一下神，然后顺带看了一眼日历。

他下意识就开始自觉调整自己的呼吸，面上也配套般的显得从容不迫，微微笑着，似乎一团和气却又高深莫测。

从他刚踏进屋里开始，女子的目光就投了过来，她的警惕性很高。

程晨仿佛又看到，那双沉而深的眼睛投过来的目光。眸中盛满了温柔，让人沉醉其中。

可事实却是。

淡的像是虚空，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冷淡而陌生。隐隐跟程晨脑中几个记忆片段重合在一起，像一根绵里藏着的针，狠狠给了他一下。这让他不自觉微微笑了起来，在心里唾弃自己不合时宜的矫情。

以程晨的眼力，自是一眼就看出，她眼眸中闪过的一丝不解。可正是这丝不解，让他无端觉得有点厌烦。

他抬眼看了看那边的女子，知道凭她的感知力肯定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可他依然坐在那里看着天花板，不动如山，仿佛把世界切割出了这一小块，自成了另外一个空间，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程晨突然就觉得一阵轻松，好像一直以来压在肩头的什么东西被人轻轻巧巧地卸去了一样。

程晨从屋子一出来，就觉得冬天要到了。抬眼望去，萧索的秋风扫落树叶，满地的落叶也被环卫工人打扫进了垃圾站。走在街上，听着哗啦啦的风声，有一种荒凉的感觉，小城市特有的，参差不齐的建筑，不宽的马路。

然后就是半秃的树间，有几片不太顽强的树叶很不甘心的被风吹落，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他有些艰难的在这条路上走着，人行道上种着高高的白杨，他恨不能抱住树蹲在地上不再走了。

风很大，带着透骨的凉意。北方的天气真的很劲爆，特别是阶梯式的降温，连缓冲都没的。这时，他才后悔没有拿那件黑色的外套。

看来看去，出租车都回家生孩子了，只有稀少的车辆匆匆而过。程晨裹紧衣服，认命的抱紧了自己，低头赶路。

“嘭”的一声，程晨知道自己撞上人了，赶紧说了声对不起绕开前面的人就要继续走。那个人却叫住了他。

“等等。”程晨停住，转身回去，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很壮，穿的很少，少到别人一看见他就觉得自己冻的要死，他问道：“撞坏你了吗？对不起。”那个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

“啊？什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没事吧？”

“走吧。”男人说完就走了，程晨甚至都没有记住他的长相，只记得他冷冰冰的语调。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靠，就是他娘的神经病吧，这年头，什么人都能遇见。

风钻进衣领，程晨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呼啸的风声呜呜咽咽的吹过，掠过他的耳朵，就像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抚摩过。

“你他娘的干嘛！”使劲的想甩开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