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爷。”
佟禄伸手挡下了赵副官接下来的话。
他看着沈晏均道,“求堂哥成全。”
沈晏均问他,“你有何打算?”
佟禄道,“如果这好烟能戒,南京我便不打算回去了。”
这事倒不难办,“我可以送你们出去,到时我便同你父亲说你们去别处玩了。不过这事现在说倒还早,只要你们决定好了,我便能帮你们。”
佟禄听了沈晏均的话后转头去看钱珠儿。
他要抛下佟家是早就决定好的事,男儿志在四方,他不要困在南京城里,同他父亲做着同样的事。
只是……
钱珠儿不是男儿,没有他那样大的志气,佟家在南京,钱家也在南京,要她抛了家跟着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佟家孙媳,不是钱家小姐,从此以后过上寻常百姓,甚至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生活。
钱珠儿回视着佟禄,咬着牙,肯定地说,“你去哪我便去哪,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沈晏均也不多留,起身离开。
他愿意帮佟禄,多少有些看在钱珠儿的面子上。
回去的路上,赵副官问他,“少校,此举会不会开罪佟家?”
沈晏均道,“就算明里不开罪,私下里也是要开罪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那小子运气好。”娶了这么一位对他死心踏地的夫人,又碰着了潘玉良。
如若是当初潘如芸也能跟钱珠儿一样,无论重晓楼是贫穷还是获罪,她都死心踏地跟着他,也许她今日的日子也会不一样。
不过,人与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沈晏均回来的时候,红衣正在给潘玉良摆吃的,潘玉良瞧见他,很是开心。
“正好赶上吃饭。”
沈晏均一边走一边解着风纪扣,去洗了手之后才坐回到桌前。
待他一桌下,潘玉良便急急地问,“怎么样?你可揍了佟禄。”
沈晏均刚准备去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本来还打算跟沈晏均说点什么事还没得及走的赵副官没忍住地咳了一声,沈晏均眼里立即朝他射了一记飞刀过来。
赵副官忍下笑意一弯腰,“少校,属下明日再来。”
说着脚底抹油便跑了。
潘玉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你可揍了他?”
沈晏均脸上出现一丝尴尬,“那个,你方才急着让我过去就是为了揍他?”
潘玉良道,“当然,难不成我让你去增进兄弟感情的吗?”
沈晏均咳了一声后说,“那……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潘玉良啊了一声,不是很痛快地道,“你不会真的去跟他增进兄弟感情去了吧?”
沈晏均拉着她的手道,“没有,我这不是解决大烟的事去了吗。”
潘玉良不太高兴地说,“你可以在解决别的事情时,顺便揍他一顿。”
她这是纯粹想泄私愤,好给钱珠儿出气。
沈晏均劝道,“不是说要给他把大烟戒了?要是把人打伤了,到时他不一定能扛得过去。等到这事过去了,我再让他到你面前,打给你看。”
潘玉良这才高兴起来,拿起筷子,“吃饭吧。”
潘玉良今日白日里睡得多,晚上不出意料的亢奋了。
无论是洗澡还是泡脚的时候她都保持着高步的亢奋,潘玉良的肚子越来越大,腿脚水肿的时间也长了些,站着跟坐着的时候,她瞧不见自己的脚,半躺下去的时候就不得了了。
瞧着自己的脚跟个大号的萝卜似的,潘玉良再好的心情也瞬间由晴转阴。
偏偏她现在腿一抬起来身子就跟个翘翘板一样,沈晏均怕她不稳,只能让她半靠在床上,他再给她捏脚。
每每这时候潘玉良总要闹上一回脾气,但她现在肿得厉害,如若不给她推开,到了夜里睡得好好的她都能醒来哼哼唧唧的哭,说不舒服。
沈晏均又哪里舍得让她真不舒服,便是哭也只能哄着帮她把脚捏了。
第二日用过早饭,佟禄便跟着沈晏均和赵副官一起去了营里。
沈晏均也没让赵副官另外给佟禄找地方,重晓楼的事已经是前车之鉴了,即便是给他找个偏僻的小院,也还是一样能让别人发现。
所以沈晏均直接让赵副官给他找了间营里处罚士兵时关禁闭的小黑屋。
屋子很小,放了一张铁床,再无别的东西,除开铁床外,剩余的空间只够一个人转身的。
有一扇高高的,几乎开在了屋顶的小窗,里面也没有灯,门一关,那扇小窗就成了唯一在关的地方。
而且这种屋子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墙都做得特别的厚,里面的人无论是干什么,外面的人都一点声音都听不着。
沈晏均还是十分有兄弟道义地亲自带着佟禄过去了,对于赵副官找的这间小屋子也十分满意。
“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在你把大烟之前,你都得呆在这里,这里方圆几里内都不会有人过来,你在这里面可就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佟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有几分惊悚的意味。
沈晏均又道,“佟禄,你一旦进去了,除非你像个男人那样走出来,否则我是不会开门的,你如果想要后悔,便趁现在。”
佟禄摇摇头,“我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便不会后悔。”
沈晏均认真地看着他,半晌后拍了拍他的肩,“我期待你的重生。”
说着便抬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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