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鬼鲙 (1/2)

将刚才清理尸体的画面从脑海里抹除，庖丁用人鱼油浸了手之后，将水鬼肉放在案板上切段，然后第一次换了刀，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用别的刀。

那是一柄金色的刀具，并没有手柄，只有刀身，长约一掌，薄如蝉翼。

这柄刀适合用来切制薄片，不能沾水，庖丁用手浸油只是怕自己手上有些别的味道，何况人鱼油本就是顶级辅材，配合水鬼肉也是相得益彰。

庖丁是要做一份鬼鲙。

鬼鲙，雷同鱼鲙，是以新鲜的水鬼类生切成片，蘸着调味料食用的菜品，和刺身相似，但绝对不同，鬼鲙要中式许多，最大的差别在于，刺身多数是生鱼肉条块，只有河豚层几种才会切得薄如纸，而国内葱早久之前就讲究越薄越好，有时候进一步切成细丝，称做“脍缕”。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朝盘鲙红鲤，夜烛舞青娥。”

吃生，国人是早有历史的，这一点就毋庸置疑了，生鱼更是吃出了花样，《膳夫经》早就对适合做生鱼片的鱼分出了三等：列入头等的鲫鱼，次等的鯾鱼、鲂鱼、鲷鱼和鲈鱼，再次等的鲚鱼、味鱼、魿鱼、黄鱼和竹鱼。

水鬼肉自然是比鱼类要鲜美不知凡几的，“沃以麻油椒料，味甚鲜美，开胃析酲”。

好在八重佳不在身边，不然他庖丁还真不好食用这道菜，怎么滴，她也算是半个水鬼吧。

食材从被庖丁抓到，已经有许多天了，像庖丁这般把水鬼抓回来养到现在才食用，主要还是为了去掉多余的鬼气和阴元，除了杂质，让肉质甘爽。

庖丁不喜欢太重口的口味，所谓“鲙，春用葱，秋用芥”，最好的调味料自然是葱和芥，芥可不是芥末，芥乃芥菜，佐以瓜子、花生、萝卜、木耳等混合而成的调料既不会没了鬼鲙的新鲜，还能提升鬼鲙的滋味。

人类本身的味蕾早被现代化调味品给腐蚀了，这种单纯的味道，才更贴近味蕾。

选材上，庖丁选用的水鬼的胸脯肉肉质上更贴近海鲜，他对放血的程序把控极好，不然肉质里带上水鬼那种绿色血液不仅不好看，也会影响口感，而片下来的肉片要洁白如雪，晶莹剔透踩最好。

“蝉翼之割，剖纤析微。累如叠縠，离若散雪，轻随风飞，刃不转切。”

此刀法称之为斫脍。

捥刀若飞，伴随着极薄的肉片纷纷飘落是的细刀敲打在砧板上的节奏和声音，若是有人看到，当真会惊为天人，而这恰恰是古技法的曼妙所在，不仅仅是味觉，也让视觉和听觉得到满足。

片好的肉片最好是冷冻一下，也会让肉质爽滑，甚至会带上一丝甜味。

做好了主菜，对于水鬼的肉皮，并不用弃掉，趁着鬼鲙冰冻的时候，庖丁将片下来的肉皮切条凉拌，配上姜丝、葱丝、椒丝、酱油、花生碎、芝麻、指天椒等，也能增加不少味感。

庖丁最喜欢的鬼鲙有一道菜叫金齑玉脍，不过今天他没那个兴趣，等改日再做便是。

拿了青梅酒，庖丁来到院子的那棵大树下，搬来一张小桌，也就席地坐下，难得的享受着闲暇一些的早晨。

独食总是美味的，鲜美的肉片在嘴中化开，伴着青梅酒，也是有滋有味。

“八重佳的肋骨上竟然被刻了邪术的印记，刚才削骨的时候，那水鬼身上也有相同的手法，这么说来，独角鬼王和邪鬼早就有了勾搭，也许两个本就是同类也说不定。若那独角鬼王说的不差的话，邪鬼是不是和【医】也眉来眼去了？或者是我理解错了，是【一】不是【医】？王八蛋，另起锅灶也不能换个名字，非起差不多的。”

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琢磨着一些事情，庖丁脸颊微红，倒是显得有些不胜酒力。

“不管怎么说，他们好像准备把我拖在嘉庆市啊，可我也没打算离开啊，是不是对方想的太多了，还是他们有什么打算。”

抿了一口青梅酒，庖丁没再往下想。

“猜不到啊。不想了，不想了，他们敢送，我还不敢吃怎么滴。”

早餐不在饱食，这一盘鬼鲙加上凉菜，喝点儿小酒，庖丁也是吃了大半天，等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的时候，他才有些晃悠悠的收拾了碗筷。

这青梅酒也没多少度数，他怕是没什么酒量的。

刚收拾完没一会儿，他的电话倒是响了，他自己是不太喜欢电子设备的，这手机还是孟婆给他买的，电话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自然包括昨晚他联系的那几个老伙计。

“光头，你还没死呢！”

有些醉意的庖丁开口也没什么遮拦。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手机那边的人声音硬朗，好像也不是很靠谱。

“没死就行，我这边请客吃饭，你来不来？”

“你……请客？你会请客？你庖丁可能请客？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

“就问你来不来？”

“去，干嘛不去，不去是孙子。什么时候，哪儿？”

“后天，嘉庆市，我那黒店。”

“你那破店还开着呢？”

“嗯，刚想着重新粉刷一下，再辉煌两年。”

听到庖丁似乎要重新开张，对方明显沉默了一下。

“你……确定？”

“你那聚宝斋越做越上道，我这黒店怎么就不能重新开张了。”

“你既然确定了，我肯定会上门，不过，有几个老伙计已经先走一步了，谁又能像你似得，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