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2/2)

“我看你状态又不好，这样吧，你慢慢地调整一下，下周告诉我结果，好了你能回去了。”

夏知立刻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走回来。班主任以为她想好了，抬头看她。夏知搬起椅子，替他放回了原处，然后才退出办公室。

她的困惑终究没有解开，一切必须和柏舟谈一谈。只是这没机会了，她太久没想过，意外来临，她应当何去何从。她身上那种警戒的，随时作战的因素，早就在看开杨雪问题时候消失殆尽。如今大不了就这样吧。困惑不了多久，时间会解决一切，当初那么难挨的时光，不过两三年，到今天她就已经想不起那份苦的味道来。

外面的树已经显现出时而清晰时而朦胧的绿色，软软的柳条迎风招展起来，春天来了。金小雨跟徐欢今天总是在传纸条，似乎有了什么共同的小秘密，总是相视一笑，透着点你懂我懂我们都懂的意思出来。她有心情看，没心情想。外面的风吹进班里已经不那么痛苦了，吹面不寒杨柳风，冬天过去了。

柏舟并没有像所有人想的一样跌下神坛。他在病得蔫了吧唧要死不活的状态下，不仅坚持考试，还考了年级第二。第一名是祝飞，比他高十来分。化学考试柏舟睡着，只考40来分。祝飞心知肚明，自己只是捡了个巧。他与柏舟的差距，是永远的差距。

他带着柏舟的成绩单，和他妈听说柏舟独自在家养伤爱心泛滥煲的老鸭汤，骑着自行车朝柏舟家晃过去。他给柏舟发了信息：大佬出门接我，有你的爱心汤哦⊙⊙！还附带一个颜文字。柏舟躺了很久很久，饿了就随便找点面包塞一下，渴了能忍则忍，不能忍就去喝两口。他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过，这一会突然震动起来，他心里一惊，难道……

他一跃而起，迅速从床上来到桌边，深吸一口气，一气呵成点开信息。是祝飞，不是她。那点力气又消失殆尽，他无力地回复：好。然后朝门口挪去。柏舟也有些困惑，对于夏知，他究竟算什么呢？夏知对于他，就像是生命的一半。他一半来自父母，另一半就是夏知。让他用多么大的代价，只要能留住这两个一半，都是可行的。

他拿着手机慢慢朝门口走去，路过餐桌时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等着祝飞按响门铃。祝飞速度很快，不久就咚咚咚敲门，一点也不管他家里到底装没装门铃。他打开门，祝飞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退后两步看了看门牌号，他试探性叫了声：“柏舟？”柏舟没力气搭理他，转身走进屋里。祝飞拎着他妈妈的爱心老鸭汤，跟着柏舟朝里走。这房子起码得160平，前前后后这么大，竟然没有一点人气，地板和摆设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像有人住着。

柏舟太憔悴了，整个人本来就瘦，这一会形销骨立，一个好好的人，就剩下一把骨头了，脸色苍白，即使在家休息也是两个熊猫一样的黑眼圈。

或许柏舟不是身体的病。周五放学还精神饱满的回家，周六下午跟他和几位同学约着打篮球，周一的早上怎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周日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来柏舟那厚重的大衣，在x市最冷的时候，穿那个都会嫌厚。他去厨房给柏舟找了个碗，把鸭汤倒出来。闻着香气四溢的老鸭汤，祝飞都不禁感慨同人不同命，他就只能喝保姆煮的半吊子老鸭汤，爸爸也是偶尔才能看到自己老婆下次厨，每次端着碗都能落下感动的泪水。祝妈妈快两年没进过厨房了，现在还是为了别人的儿子。

那汤确实很香很纯正，柏舟这几天第一次感觉到饿，他寻着味道走出来，夸了句：“好香。”祝飞得意：“我妈祖传秘方，一般人吃不到的，我从小到大也没喝过几次。”柏舟看他得意洋洋，笑了一下，苍白的脸终于显得红润一些，他走进厨房拿了两个小碗，一把大勺子，放在祝飞面前：“一起喝。”祝飞一愣：“这是给你，病人喝的。”

柏舟看了他一眼：“这么大一桶汤，我喝的完吗？你妈妈让你来送，肯定留了你的份。”祝飞低头看了看桌上硕大的保温桶，突然觉得柏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心安理得坐下来，好好享受起这难得的美味。

这汤很香，味道清淡不油腻，柏舟觉得刚好。热腾腾的汤抚慰了他这几天饱经摧残的胃，勾出点倦意出来，他想睡觉了。他拍拍还在喝汤的祝飞：“那间是我房间，我隔壁是书房，有电脑，开机密码是我名字小写，除了最里面是我爸妈房间不要进去，其他你自己找点乐子，走的话直接关好门，我先睡一会。”柏舟说完径直走向他房间。

祝飞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汤这么好喝，为什么不多喝一点呢？他突然瞥到柏舟的碗边，放着一部白色的，他的手机没有带回去。柏舟的大衣和柏舟的各种情况在他脑海里排列组合，周日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柏舟经常会看手机有没有信息要回，每次都是同一个名字。他不经意瞥到过，写着小知。这么被柏舟重视，那现在的事情要不和她有关，要不她就能劝住柏舟。两方面对柏舟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罪恶的双手伸向了柏舟的手机，心里默念：“没有密码，没有密码……”

真的没有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