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得意传人 (1/2)

十六岁那年，要是没有人拦着，他一定会毫不犹疑地去云天宫报仇，即便毫无胜算；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少年，而是江湖中足以雄踞一方的高手了，他却没有了那种勇气。

他瞻前顾后，他患得患失，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十六岁从太白剑宗醒来的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他有了师父，有了朋友，有了相爱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不再只关系到自己，也牵动了这些人的心，他不怕死，却不敢死。

太白山飞瀑之下，汗流浃背的洛十一将洞天收缩为剑形，剑与人一起刺向李长庚，老真人身形急退，挥舞两只大袖作漩涡状化解他的太白杀剑，剑到他面前时，已经散为一团清气。

老真人道：“你还是太过注重剑形，囿于外物，难寻本真，若你一直如此……”老真人话说到一半，脸色突变，急忙抽身躲避，一道杀气割开了他的白衣，在悬崖上割出一道巨大裂痕，裂痕上方的悬崖一角随即被水流冲刷断裂，坠入了下方深渊之中。水花溅射足有数十丈高，如白龙出涧。

“得罪了，师父。”

“哈哈…哈哈哈，好，看来是为师小看你了，你的进步真是惊人。”

从他出关起算，他又在太白山上待了半年时间，这期间，他每日都会与李长庚对练，一边继续提升内力，一边修炼太白杀剑。

洛十一的天赋，或者说计心的天赋实在可怕，老真人几乎是看着他的内力一天天增长，这种惊人的天赋即便在通玄境界依然能发挥出作用，他半年的修行要抵上老真人当初好几年的修行，如今他已经能真正称得上是个剑仙了。

可惜洛十一的太白杀剑从来就没有赢过李长庚，每次都会被他化解，老人永远能从容不迫得赢他，只有今天，他伤到了李长庚的衣服。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一个能伤到我的徒弟。”李长庚不仅不生气，反而深感欣慰。

“师父的得意传人，其实应该是计心。”

“计心或许也能伤到我的衣服，但十一，你可以赢我，她做不到。你应该明白，你今日的成就不仅仅是因为她送了你一颗心脏，她在你心里的分量太重，以至于你忽略了自己的长处。

平心而论，若是将计心放到你这些年的境遇中，她能做到你这般出色吗？她也许可以在内力上胜过你，但她能有你这般的剑道成就吗？

将四家分开比较，剑招、剑势，你都已经超过我了，十一，这些东西不是我给你的，也不是计心给你的，也不是莫藏锋给你的，是你自己挣来的。

你拜我为师刚好一年的时间，才一年的时间，我很快就不够格做你的师父了。”

洛十一忽然跪在地上，向老真人叩了一首。

李长庚悠悠叹道：“这半年里，我与你对战，看似从容，其实已经用了全力，你应该能想到，我用全力就是为了让你觉得与我还有很大差距，让你有挫败感。”

“十一明白，师父是为了磨炼我。”

“我不是为了磨炼你，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还太嫩，好让你没有胆气去云天宫，为师…只是想多留你一会儿而已。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我已经渐渐留不住你了。”

洛十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李长庚道：“你从不轻易向我行大礼，上山之时你跪了我一次，这次又跪，便是决意要下山了。”

“是。”

老真人转身离去，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洛十一跪在地上，一直目视他离去，才站起身，朝南苑走去。

那里有个每天备着热饭热菜等他去的女子，她的名字就像是她娘对她的谶语，生具一对高飞的翅膀，但依恋的不是天空，而是小小的鸽子笼。不是每个人都需要那么广阔的自由，对她而言，两个人，一间屋子，就足够了。

今天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师哥……”

“怎么了？”

“刚才有个小女孩过来找你，说认识你。”

“山上认识我的人很多，不奇怪。”

“对啊，山上有一座春华殿，里面全都是你师妹呢。”

“我哪有那么多师妹。”

“那你有几个师妹呀？”

“一个。”

“骗人，你在灵山上就有数不清的师妹了。”

洛十一笑意温柔：“你不一样。”

他知道师妹没有真生气，只是在拿他寻开心，餐风饮露的剑仙坐在桌边吃起了菜饭，陈青鸽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是一种超乎寻常的淡然——她太了解洛十一了，他只有在面临重大决定时才会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淡然。

“师哥，你要走了？”

“嗯。”

“你要去找计得雨了？”

“注定会有这一天的。”

“……”

“我还是比你快一步成了剑仙，以后只有你是小剑仙，我是真正的剑仙了。”

陈青鸽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服，道：“再等等，等我成了剑仙，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洛十一停下筷子，将手在衣服在擦干净，笑着抚摸她的脸颊，道：“你和我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千万别为了我加快修炼的速度。你只要吃了睡，睡了吃，等哪天早上醒过来，你已经是剑仙了，这样就好。”

“你就不能等到那一天吗？”

“君子待时，而时不我待。”

“我相信我娘亲死的时候一定没有遗憾，她已经做了一回剑仙，为了保护我和我爹一起并肩作战过，她虽然应劫而死，剑仙劫对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