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为杀一人 (1/2)

洛十一终究是没能等到平安过年，便接到了碧水庄传来的噩耗。

曹永泉真的很老了，他受了重伤，境界倒退，寿元大减，故走得很慢，一直到洛十一得到消息，从河州火速找到老人的时候，他也才走出齐州不远。老人很倔强，他是个剑仙，已经几十年没有坐过车马，如今他也不愿意以车马代步，板着脸徒步向太白剑宗走去。

“师叔，我背你走。”洛十一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悲伤，假装轻松地笑着。

“我自己有腿！”，老人向前走出三步，回头对他说：“不过我走累了。”

曹永泉对着他笑了一下，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在老化之后反而没有之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洛十一走了过去，屈膝弯腰，老人高大的身躯倒在了他的背上，如释重负。

洛十一背着老人，像只燕子一样飞去。他的后背很平稳，老人在他的背上，渐渐没有了动静……

“师叔！”

“师叔还没死呢……”老人有气无力地说。

太白剑宗五百白衣人恭候着老人，洛十一搀扶着老人一步步走完了上山的石阶，便听见五百人齐声道：“太白剑宗弟子，恭迎二师祖回宗！”

曹永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剑宗”还是“道宗”，他也不再去计较，因为已经没了那样的心气。武林至圣老了，真的老了。

三师祖几乎是冲了出来，木雕一般古板的他今天一反常态，他瞪着眼睛，步法凌乱，不停喘气。

“三师弟，你老了。”

“二哥，二哥……”他和曹永泉的关系最好，从年轻时起，便直呼“二哥”，连“师”字都省去了。

多年不见的师兄弟两人相见，却没有喜，只有悲。三师祖看见的，是一张松弛、浮肿、老态龙钟的脸，根本就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哥，就算二哥老了，也不可能是这副窝囊样子！

他知道原因——二哥不是老了，是快死了。

三师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的眼睑发红，喉咙里发出闷雷一般的声音，接着地面便开始颤抖。他将枯枝般的手向后伸出，一声尖啸，一把长剑撞碎几重墙垣，飞到他的手中。

三师祖握剑了。

“二哥，我去替你报仇，我去替你杀了那小子，我去替你杀了洪剑甲！”

曹永泉按下他握剑的手：“师弟，别冲动。”

“二哥……”

洛十一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师祖竟然当着这么多剑宗弟子的面，呜呜哭了起来，他的老眼已经无法落泪，只有哭声格外苍凉。

三兄弟之中，只有老三不在“剑三仙”之列，他虽然有剑仙境修为，但他一直没能脱离凡尘，他对宗门、对兄弟的感情太深，所以他一直是个凡人，也老的和凡人一样快。

年纪最小的他却是最显老态的一个，他也早就做好了死在两个师兄之前的准备，没想到，曹永泉竟然要先他而去。

他越哭越伤心，长剑在他的手中颤抖，剑气从他的体内溢出，洛十一不得不张开洞天以保护剑宗弟子。

李长庚本想在太白殿内等候，见事态难以控制，只好现身遣退了剑宗弟子，走到老三身边。

年纪最大的李长庚，看起来比两个师弟年轻了至少二十岁，曹永泉叹曰：“师哥，我给太白宗丢脸了。”

李长庚摇头道：“太白宗的脸面，早已被我这个最后一任掌门丢尽了。”

“师哥，是我错了，这些年来，我守着的‘太白宗’，其实只有一块石匾、三个大字而已，道宗也好、剑宗也好，担子都在你一个人肩头，我却逃避了这么久。”

李长庚道：“不要再争论这些了，你的伤不能耽误，老三，随我回去为老二疗伤。”

三师祖握着剑，像一棵树一样一动不动，脸朝的却是下山的方向。

“老三，只有你我二人联手，才能保老二平安无事。”

四人都心知，所谓“平安无事”只是暂时缓解曹永泉的痛楚而已，现在无论救与不救，他都活不了太久了。

三师祖长叹了一口气，将剑当做拐杖拄在地上，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对洛十一说：“去！若你杀不了计得雨，就不要再自称太白宗弟子，不要再叫我师叔！”

洛十一深深作揖，再抬起头，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洛十一下山了，他心中万分自责，他早就该想到，计得雨不会善罢甘休，计得雨不会放任他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也许就不该在这种时候向陈青鸽求婚，在他杀光所有仇人之前，“幸福”这两个字根本就不属于他。

他最后上了一趟灵山，救援曹永泉的时候，他便交代陈青鸽上山，如今她应该已经到了。

顺着巫江而下，再顺着山崖而上，最后重重落在神女堂前，将燕子回吓了一跳。

“洛十一你疯……了…”她被他的表情又吓了一次。

剑一般的眼神，似乎可以毫不犹豫地搅碎倒映在他瞳孔之中的任何人。

“你该不会…是来攻打灵山派的吧？”

燕子回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洛十一的气息的确让她感到了一丝害怕，如今洛十一已经是足以与她一战的高手了。

陈青鸽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心疼地呼唤着：“师哥。”

“青鸽，对不起，我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带上你，我又要将你扔在这个鬼地方了。”

燕子回生气道：“鬼地方？你敢说灵山派是鬼地方！”

长灾剑带着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