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梦深处 (2/3)
张平又不得不承认韩非有治世之才,临终之时将儿子送到死敌身边求学。
韩非收了他,却并未好好指教也没认真授业,就让他在草庐当了几年侍书童子。
小张良就一边研难》、《孤愤》、《五蠹》……
玉琢般的小良公子为远道来访的先生捧上汤饮,问:“老先生是纵横家?”
“算是吧。”
“非先生说‘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皆非所以持国也。’”
小娃娃的语气是试探、尊敬却又疑惑的,老人放下手中《孤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没错。纵横家在你非叔眼里,就是蠹虫,该被赶尽杀绝的那种最大的蠹虫。”
邋里邋遢的韩非换了干净衣裳,长年写书的人没时间收拾自己,梳洗见客说明客人还算尊贵。
韩非刚出来就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大为光火,结巴的毛病都气好了。
“你们……你们……你们!今日连横!明日合纵!三寸舌搅得天下鸡犬不宁!让我韩国在这夹缝里好生不生,好死不死!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我们该不该死,你说了不算。你韩国要想好死,我可以帮忙。”
韩非口吃,心活嘴笨,一只笔能笑傲王侯将相,可一张口就是狼嘴里的羊。
“我……不想……跟……跟你说……这些!你走!走!”
老人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好运,能被荀子高徒连轰三次,就因为三句话。
第二句是:“吾有屠龙之技,然世间难觅真龙可屠,与韩子之学何其相似……”
第三句是:“不是秦王?这连篇累牍尽是帝王术,放眼天下谁人能用?还是你不甘为臣下,想一争韩王之位?”
“你……你……你胡说!咯咯咯咯咯呜呜呜呜呜嗯嗯嗯——滚!!!”
恰好清河与韩家云儿戏耍撞倒满屋书架,韩非责骂书童失职将张良与老人一同撵出草庐。
“先生?”
“先生……”
“先生!”
少年叩门轻唤直至大呼落泪:“先生不要良了吗?”
韩非眼角飞下一滴泪,口中话仍如雪中冰,清冷孤绝。
“胡乱叫什么?!你先生在你旁边呢!”
韩子曰:此儿天生美玉却不宜入法家之门,老先生做一回拂尘之人,是承天之德。
此刻这位小小少年站在悬崖面前喝着北风纳着闷:是师父指了错路还是我入了迷途?
“怎么不走了呀?”
“绝路。不知该如何走?”
“都绝路了,还不回头?!”
是呢,到绝路就该回头,这么简单的事怎么想了这么久?
徒儿问师父:要怎么选才能不走回头路。
师父摇摇头:路啊,不自己走一遍永远不知道要不要回头,也永远不知道能不能回头。
世间路千万条,有人信步择路也能一帆风顺,有人千斟百酌还是万劫不复。
所以结论就是一句废话: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吧。
随便选?!不知道那位二师兄会怎么选呢?
二师兄差点无路可选,因为老人家把他与清河一同丢在了死路。
他要活很简单,但是她要是死了他就得滚回家,所以事情就不那么简单。
明月飞瀑,血雨腥风。
一臂护她在怀,一剑斩破艰险。
短剑刺穿蟒首,血柱喷上栈壁,血流铺作红毯。
巨蟒落地,漾起连天血浪泼了两人满身血污。
血颜如死水,劫后余生不值得欣慰,既累且饿,吃一顿饭比杀一头蛇更让人满足。
等等,蛇……
大血人抱着小血人吹了一会儿腥风又听了一回群狼嚎月,才想起来蛇是可以吃的。
而小血人早在蟒蛇咬住大血人肩膀的时候就尝了一回蛇肉,然后吐得爷爷心惊胆颤。
“蛇皮上都是虫,你也下得去嘴啊?!”
“它咬忌哥哥,我凭什么不能咬它?!”
两个君侯公子丢掉了十几年的矜持,一个扒蛇皮,一个烤蛇肉。
师兄弟第一次默契就是剥蛇皮吃蛇肉,狼吞虎咽唾沫横飞。
唾沫星子飞白雨的忌公子听到崽儿这声嚷,不禁微抬眼角看了看。
这个崽儿跟别的崽儿不太一样,比如他家的弟弟妹妹都被猛虎娘亲收拾得半点脾气都没有了,而清河在大老虎身边呆了四年却养成了小老虎的性子。
“它咬人,你就要咬回去啊?谁教的?”
“父王教的。”
“父……”
让四岁孩子忘掉一个人的方法太多,日子填满,她就能把秦宫旧事抛向九天。
这一年,她开始学字,学书,学剑。
老人家本不希望她沾染纵横家诸事,儿子横死于此,可见命里有的终躲不掉。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倾囊相授,自己口耳相传比别人指手画脚要强得多。
弟子入门,第一件事便是开宗明义。
鬼谷一门,天下为局;鬼谷弟子,苍生为棋。
一百三十年间,拨弄人间风云,搅动世事变幻。
坟场便是课堂。
第一座,墓上松柏苍苍,墓下眠着祖师王诩。采百家所长,辟捭阖之道,立纵横于乾坤。
第二座,孙膑,围魏救赵,计杀庞涓,齐国因之称霸,魏国闻之怯胆。
第三座,公孙衍,首倡合纵,助秦攻魏,入魏伐秦。任三国之相,连六国之兵,却强秦之众。
第四座,张仪衣冠冢。四海齐锋一口所敌,六国联军一言而退。舌剑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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