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下篇【1】 (3/4)

你终于问出来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不管是最初和韦恩家族各位成员的相遇，还是昨日提米过于明显的提示，看似巧合又理所当然的前行轨迹，实际上都不过是早已设定下的安排。推论由假设变为现实的那一刻，我感到了惊讶、喜悦，还有难以言喻的些许愤怒。关乎自己被隐瞒了这么久，又被当做观察对象一样悄悄监视了这么久。我想我是有理由去表达自己的厌恶和愤怒的。毕竟没有人能坦然接受自己命运的恩赐变成他人计划的产物，也没有人能在得知自己所信任的朋友是怀抱着不堪的理由刻意接近自己时还能保持平静。我不是上帝，不是万能的主，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没有那么高尚，我有着偏颇的爱，我承认我爱杰森，但是我做不到去爱我所认识的所有人，也做不到宽恕所有伤害我的人。

但在我准备宣泄我的愤怒的前一刻，我的内心让我想起面前少年们的身份，他们是哥谭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也是这座城市的守夜人，双重的身份在日夜的交替里周而复始。当我意识到他们为这座城市付出的辛劳，从年少起就开始经营的双面人生，小心翼翼同朋友掩藏的秘密，除了家人以外无人可以倾诉其中的苦闷，还有哪怕戎马一生无人理解直到将一切带进坟墓都不能泄露的孤独时，我咬着牙将声音艰涩地咽回肚里，如同生生吞下一枚刀片，划痛我的整个胸膛。

那是属于他们的生存方式，欺骗我也好，利用我也好，他们有他们的打算和计划，我可以去埋怨，可以去厌恶，但是我有什么权利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们做法呢？

都不过是带着假面生活的人，我能去痛恨谁呢？

更何况让我进入他们视野的原因，归根究底，也只是因为我对于杰森的感情，源于我那不愿放弃的偏颇的爱。所以，我又有什么权利去责怪他们对于我的监视呢？毕竟他们只是想知道我这个外来者，这个从大洋彼岸到来的异国人，对于杰森来说是否算是威胁。

他们也只是希望那个不愿回家的孩子能够平安而已。

所有的伤害，都不过是源于爱罢了。

提米本来想向我解释什么。我抿着嘴唇冲他摇摇头，只询问他昨天的那个提示是为了什么。少年同我在视线上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垂下眼眸示意我们落座。他用办公室的饮水机和茶包泡了两杯红茶，一杯交给达米安，一杯递给我。达米安喝了口茶，皱着眉头嘟囔不如阿尔弗雷德泡的好喝。提米瞥了他一眼，结果正对上自家弟弟理直气壮的目光。少年见状抽了抽嘴角，最后默默把我带来的那杯外卖推到男孩的面前。

提米看向我说，话归正题，你没有去找布鲁斯这一点，我挺庆幸的。

我有自知之明。毕竟我还做不到像你们那样，演戏演得天衣无缝。我这样说着，轻呷了一口茶。事实上这句话只是为了发个牢骚。说不恼火是假的，我虽然理解他们为他们肩上的沉重担子感到心疼，但我确实为他们的做法感到气愤。不过也仅限于这个程度。于是在看到提米脸上的些许尴尬和达米安在茶水热气后眯起的眼睛，我用另一个句子顶替了抱怨。我说况且提米你的提醒已经很明显了。我不傻。在我的国家有句古语：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你那是意有所指的话，想要知道原因，我果然还是应该直接来问你比较好。

好吧，推断得不错。只是你虽然找对了人，但是却没给我带咖啡。提米笑着指出。你就不怕我半路睡过去？

达米安在这里，我想你应该睡不着。我耸耸肩，将手里的纸杯放回桌面。短暂地忽略掉被这句话引起来的两个男孩的争吵，我低头看着桌面的玻璃板，它浅显地向我展示了一张化着淡妆的东方女孩的脸，但却倒映不出她心底的困惑和顾虑。表象总是具有欺诈性的，要直面内心需要极大的勇气，揭开真相亦是如此。想到这里我抬头看向这座城市的两位少年义警，他们充满活力，阳光又开朗，足以让人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正因如此，他们自己的秘密身份更应该保密才对，可为什么——

为什么要向我摊牌？我问。因为我已经快要接触到真相了于是你们破罐子破摔？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听闻我的这番问话，自顾自吵起来的提米和达米安敛了神色，转头看向我。

虽然我应该纠正你那个破罐子破摔的比喻，它一点也不恰当。达米安皱眉。但是现在不是讨论你的文学素养的时候。

不包括蝙蝠侠在内，我，迪克还有达米安，我们三个商量过了。提米解释着。关于杰森，我们需要一些帮助，外部帮助。

当然，这件事情不能让父亲知道。达米安接话。蝙蝠侠不需要任何帮助。

我做了个举手发言的动作。可是事实是他已经在寻求家人——我是说你们——的帮助了，对吗？我的视线在提米和达米安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补充说，请不要忘记，袭击案那次我是在场的。

提米点了点头。但正因如此，我们才觉得有些奇怪。

德雷克，这个“我们”的涵盖范围只是你和格雷森，与我无关。达米安双手抱胸，一本正经地反驳着。他高昂着头，一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样子，我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