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抽丝剥茧细论来 (1/2)

但见男子身穿浅蓝对襟外衫，内衬月白海棠叠纹衣，华贵无比。皓雪一般的白发随意披散，如零星梨花飘落肩头。白发下藏匿的面容，如雕琢而成。天公所赠弯眉凤目，本是女气的长相，但落在他身上，却不觉突兀，甚至显出几分久居高位、不怒而威的气势来。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声，好一个气派fēng_liú的俊王爷！

他冲着段解云一扬酒樽，“段兄，真是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不知凤兄近来可大好？”段解云不禁笑道。

闲王姓凤，单字一个凌，数遍天下数十州，能唤他凤兄的，也不过寥寥几人，段解云能占其一，可见一斑。

“近来能饮酒作乐，你说好是不好？”凤凌仰头饮罢一樽酒，望来的眉目间，尽显揶揄之意，“倒是你，怎么落得如此地步？”

提起此事，段解云叹气道：“说来话长，不如慢慢叙？”

“正好，我已备下酒菜，算是为你二人接风洗尘，”寒暄几句，凤凌目光落在扶药身上，“此人便是你信中所说的盲女？”

寻常人涉及盲哑聋残，通常是绕开不提，他倒好，直言不讳，当真不客气。此举既有威慑之意，也有试探之意。

段解云自然是明白的，但不大认同他的做法。他偷偷使了个眼色，口中却恭敬答道：“正是，我见她一个女儿家流落异乡，孤苦无依的，便留在身边，算是有个照应。”

凤凌假作看不见眼色，对着扶药上下打量一番，道：“是个伶俐的姑娘，听说你患有眼疾，不能视物，可是如此？”

“回王爷，正是如此。”扶药心中一跳，不知道他是何意，只能压下满腹惊讶恭敬回答。

她粗通武学，隐约能够感受到这王爷身上内力充沛，是位不世出的武学高手。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心底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早知会如此，她该拼尽全力，把段解云留在鹿山，此时却悔之晚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是如此，便请逢春渊内的医师，替你瞧一瞧眼睛，如何？”看出扶药想拒绝，他补充道：“这几位医师，俱是妙手回春的老医师，或许能医好你的眼睛也不一定。”

话到如此地步，扶药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多谢闲王。”

凤凌笑道：“你是解云救下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何须如此客气。解云，你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想必也累的很，不如先去用顿饭？”

“那便有劳凤兄了。”

凤凌说的接风洗尘宴，设在逢春渊东的逐风居内。逐风居，乃是凤凌的居所，整座逢春渊以“风花雪月”四字命名，前两者置东南，后两者置西北，可见闲王此人风雅之至。

逐风居景致极好，既有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的儒生雅趣，也有桃李争春的世俗喜爱，颇有几分雅俗共赏的意味。

接风洗尘宴，设在修竹林中，春|色如许，竹风飒飒，十分惬意。江湖儿女不讲究分桌而坐，因此是三人同桌而食，段解云与凤凌许久不见，相谈甚欢，扶药搭不上话，只能埋头苦吃。

她全程竖着耳朵，想从二人对话之中听出什么，却大失所望，满耳都是书籍画卷的品鉴，毫无用处。不过转念一想，二人要是这么容易透露什么，何须主人暗中埋下棋子？

扶药填饱肚子，搭不上话，颇有些不知所措。见时机已到，凤凌与段解云对视一眼，停下相谈甚欢的假象。

段解云关切道：“可吃饱了？”

“我吃饱啦！段哥哥呢，也吃饱了吗？”扶药歪着脑袋问他，模样可爱。

“我……”

“你段哥哥与我许久未见，还要小酌几杯。”凤凌打断了段解云的回答，“你先随落花居的侍女姐姐，回去歇息罢。”

“别怕，醒来后便能见到我了。”盛情难却，段解云只好嘱咐扶药，回去好好歇息。

扶药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落花居的侍女早已候在一旁，扶药应允之后，便领着人离开逐风居。离去时，扶药频频回望，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待身影彻底消失，凤凌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眼下情形如此糟糕，也敢随便留人。她的身份，你查过吗？”

段解云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你说呢？”

他的亲信和左膀右臂，一夜之间背叛，连带教主之位易主，自己又被困在江州，哪有人手查探。

凤凌一边差人送酒前来，一边慢条斯理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我替你查一查她？”

“倒也不尽然。我来江州的缘故，你也是知道的，我得尽我该尽的事。”段解云斟酌着说道，“不过我确实想请你查查她的身份。”

“你要是在信里早点说，说不定现在都查到了。也罢，我就替你查一查。”凤凌一口应下来。

“多谢凤兄！”段解云郑重地拱手，行了个大礼。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份承诺的重量。凤凌作为身负盛宠的王爷，处境并不比他好多少，暗中窥探的视线，甚至比盯着他的更阴险毒辣。

这一礼，他心甘情愿。

凤凌笑一笑，将他挡回去，“这可使不得，若是我替你查个把人，就要受如此大礼，日后你借我的势离开江州，岂不是得三拜九叩？”

“大恩，不言谢。”段解云深深地望着他，心中翻腾不休。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何必……”凤凌说到一半，想起什么住了口，正好侍女前来送酒，他不由分说斟满两樽，“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