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1/2)

子夜，杨元昭手下的探子回报，带来了一个对如今局面来说不小的打击。就在郭万霖下令湖广兵退下前线后的两天里，叛军又攻陷了夷陵下面的清县，主将为振军威，居然纵容底下的士兵血洗了这座不到三万人口的小城。

杨元昭面色难看地问手下：“知不知道领军的是谁？”

手下低头恭敬答道：“领军的是龙兆良，但下令血洗清县的是他儿子龙嘉扬。”

室内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就在手下人以为上头坐着的主子不会再说什么了，忽然就听见头顶响起了一声夹冰挟霜的评断：“不知死活。”手下一听，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头垂得更低了。

夜晚的那种万籁俱静，一点点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探子的耳朵异常灵敏，门口的人才举起手想要敲门，他已经像只蓄势待发的猎狗般警觉地窜过去。

框框的几声敲门声过后，杨元昭冷淡地开口问：“什么事？”

门口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是我。”刻意装出的低沉却纤细的嗓音悠悠传进房内，杨元昭瞬间站起来，他飞快看了一眼隐在门后的手下，换了语气温声说道：“方……大夫，你稍待片刻，我换了衣裳就出来。”边说边奔向内室。

门外没有回话，那手下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那单薄的身影听了这句话后却没做多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

等杨元昭兴冲冲换好衣裳出来，手下已经不见了，一开门，连意料中的身影也没瞧见，那脸就直接挂下来了。

不知何时起风了，黑乎乎的庭院中，花草树木被夜风吹得四处摇摆，两只灯笼在风中晃来晃去，晃得杨元昭的眼前一时明一时暗，四面八方的风一起扑到他脸上，带着阴冷的潮气，他面无表情地皱了皱眉。

风雨欲来，可那三万人的鲜血，光凭雨水能洗刷干净吗？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回身返屋，摇摆的灯笼转过来，他的目光刚好不经意扫过地面……一点白色闪过，那是什么？视线突然一顿，随即他飞快弯下腰去。

纸和药瓶一起被抓在手里，潦草的字迹，却是眼熟的字迹：外伤药，内服外敷皆可。一行字看完，嘴角早已经不受控住地笑起来，他垂眸扫了下左脚，原来，她还是看出来了。

一大早，岳州府衙的正堂上气氛就异常严肃，昨日丢尽脸面无功而返的湖广总督吴世荣大人又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此时他就似一个好不容易抓住死对头把柄而沾沾自喜的正义使者，正慷慨激昂又义愤填膺地历数堂上之人诸多罪状。

更其心可诛的是，他故意请了杨元昭同来，美其名曰一同商议军务。

吴大人气势昂扬地站在大堂中央，“……一夜之间，整个清县三万百姓全部死于叛军乱刀之下，竟无一人幸免，大元帅知不知道下官今晨听见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望着上头，“如果我们没有撤军，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人间惨剧？”他决绝地说，“反而更可能，现在是我们已经把这群乱臣贼子赶出了湖广的地界。”

可凭他说得多么天花乱坠，那堂上之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跟仿佛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

郭万霖写完一份军令，招来部下亲兵说：“拿去多抄几份，通报全军各营做好准备，三日后全面反攻敌军。”

吴世荣见状先微微一愕，过后不禁冷笑道：“大元帅现在才想起来要打战，是不是太晚了？”

郭万霖看也不看他，交代完事，便召集幕僚继续研讨详细的作战策略，一群人径自撇下吴世荣和杨元昭，围着沙盘反复推敲演练起来。

吴世荣当场被无视了个彻底，面子里子通通挂不住，那脸色涨得猪肝一样，心里恨毒了郭万霖，看人的双眼似如毒箭齐发。

杨元昭若有所思地扫过在场几人的面容，对这尴尬的局面仿若事不关己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悠闲喝茶，作壁上观。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哐啷一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举目望去，只见满地都是开花的水渍和碎瓷片，肇事者满脸冷笑，不见一点愧疚反而撂下狠话说：“你是大元帅，争不过你我无话可说……我虽无能为力，但自有能治你的人。”

在场五六个人全都眼睁睁地看着大发威风的吴大人，似乎谁也说不出话了。

众人目光灼灼，身处焦点中心的吴世荣却一改之前极力求关注的态度，高高仰着下巴，神情倨傲地甩袖离开了衙门。

杨元昭略觉好笑地摇了摇头，第一个收回目光后，便若无其事地重新捧起茶杯自顾自喝茶。在这堂上似他这般同样态度的还有一个郭万霖，本来小小的闹剧在这位大元帅的面前实在不够看，只是被吴世荣这一折腾，闹声又招来了下人，商议中的军事行动也就不得不中断，众人无法，只好坐下学杨元昭闷声喝茶。

一时间，满室只听见下人们清扫碎片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在场的人心思各异，不过目光所及都逃不脱那一个立场不明态度暧昧的杨御史身上。

杨元昭表面上在慢悠悠地品着茶，但他的心里却在一步步地小心计算着。郭万霖经过昨夜可能是想通不少事情，现在他算是已经把一个一品大员彻底得罪光了。他很了解一个前罪未伏的官员说的话传回朝中也只会大打折扣，但朝廷对自己这个钦定御史的奏疏却一定会大大的加以重视，所以他今天不敢像昨日那样对自己不假辞色，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