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龙王 (1/2)

青山映绿水，绿水连青天，楼船破浪远去，渐渐隐入水天相连的远方。

码头上一堆堆货物，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乘客，他们还算运气好，那几个清湖帮的人，见到老船长识趣的投降，并没有为难其他人，甚至在船上吃了晚餐，等待水手把货物卸下，才指挥着楼船驶向远方。

长须白发，衣袂飘飘，虽为花甲之年，屹立在船头迎风击浪，依旧稳健如松。看得凌月异彩涟涟，暗呼，简直就是过了期的老帅哥呀！

老爷子为什么不反抗？凌月倚在船舷，用手指感受着微凉的江风，两人都未曾理会身后不远处指挥方向的武者。

为什么要反抗？老船长丝丝白发飞扬，往日微眯的浊眼精芒闪现，似是在追忆，又似在缅怀。

哦，老爷子何出此言？凌月好奇的猫爪撕扯着心扉，却极力的忍耐。

小哥儿，我讲的故事是不是很平淡，没有一丝的波澜？老船长依旧未动，突然哈哈笑道：哈哈，你可知当时我们的船有多大，又有多重，比之这艘船虽然小了一些，也有数十万斤的重量，区区大浪，又有何威力，可就将船只推上岸边搁浅，那是几位老人家合力用了禁术，才将船只借力推到岸边，若不然船毁人亡，我们都会葬身鱼腹。

真的？凌月后知后觉，当时也是觉得老船长讲得太平淡，遇怪兽，又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点伤亡，也觉得不和逻辑。

五位老人家，以性命和修为做代价，换回了我们的生命财产，今天我却要押上所有，了却这场恩怨。老船长虎目暴睁，似输光的赌徒，押上了最后的所有。

老爷子，你疯了，这里还有几十人呢，可都是你的后辈乡亲，带着他们一起殉葬，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凌月惊讶，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

怕死吗？老爷子情绪也有些低落，他们不肯离开，说是当初前辈们一时被大蛇气势所夺，起了畏惧之心，才害了几位先辈的性命。这次说什么也将失去的尊严找回来，让世人看看，我们白村人，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白村？凌月从未听说什么白村，白菜倒是经常吃，骄傲有个屁用，活着才有希望，不死总会出头，为什么要逞一时之气。

呵呵，没听过白村？老船长似看穿了凌月的心思，接着说道：白顺应该听说过吧？

白顺？那个白顺？凌月眼睛陡然睁大，见到老船长会意的点头，凌月高呼道：不会是五十多年前，以命喧天的白龙王吧!

白龙王，前朝暴政，白姓民不聊生，一些码头上的苦力不堪重负，集体造反。攻占了临江的岳城，被数十万兵马围困，死守了近三个月，死战不降。宣称，要以性命唤醒天下人的信念，城破之日数十名头目集体自绝于城头，其中的领头人便是白顺。他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也没有那样的魄力和能力，却有着铁骨铮铮的气概。就是为了证明朝廷已经，以他区区数千人之力，便可动摇政权的安稳。自此以后，天下皆反，各个地方都有义军，皆是受白顺的行为点醒，后世也极力称赞白顺之义举，称其为白龙王。

老爷子是白龙王的后人？凌月从惊讶中清醒，那样死心眼儿的人，她虽然不认同，可并不代表她不敬佩。

对，当初城破之时，我才九岁，远离了故土，与家人流落在此，一些拥护我父亲的兄弟，便也安居在此。只不过其中几位却被大蛇所吞，他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只不过为了一句承诺，便可义无反顾的送命，若是当初我不在船上，他们也许不会死。白老爷子深深的愧疚，觉得只因为自己在船上，才让那些人拼命，用了禁忌之物。

凌月很好奇那禁忌之物到底是什么？居然可以施展出威力巨大禁术，能将数十万斤的大船移到岸上，却也不是贪心之人，劝解道：老爷子，当时的情况即使您不在船上，他们也会去做的，以你们村子的财力，一艘船恐怕就是所有的本钱，若是被大蛇撞坏了，全村人的生计也就没了，他们并不是只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整个村子，所以，您还是不要太愧疚，也许这是他们所愿意去做的事情呢？

愿意？谁活着还想去死？老爷子有些愤怒，觉得凌月是在胡诌。

老爷子，有些时候，不能与战友一同战死，会成为一世的遗憾，他们或许就是这样的情况。

凌月久经杀场，有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甚至想不开拖着重伤之体去战斗，只希望与战友们相聚黄泉，也就是那些传说中的悍卒。就像某位前辈所说的那样，悍卒者，知胜而不骄，遇败而不乱，闻鼓即忘死，遇强则愈强，临绝地不惊，知必死而不辱。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老船长有些惊讶，对凌月则另眼相看，反思当初那些人的表现，还真有凌月所说的影子。

对，有些情分是不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淡漠，只会像美酒一样越陈越香。凌月拂去遮目的几根长发，迎着狂风，目视远方。

哈哈……

老船长似是疯癫，取出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滴飘洒前胸，仰天长啸之声震动风雷，似是今天才发出郁气，精神也变得神采奕奕，似乎突破了什么桎梏，人也变得年轻了许多。

恭喜老爷子再进一步。凌月拱手祝贺，几十年的沉淀，搬去心中的大石，心思畅达之下，突破一阶，也是理所当然。

多谢小哥儿提点，老头子受教了!老船长回礼，并未因凌月是年轻人，而有任何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