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中剧毒 慧生嘉叶 (6/7)

眼见女儿在此，虽然克勤不会伤害她，但到底心有余悸，所以只得依着克勤的意思，随他进方丈去了。

接连两日过去了，嘉叶寺中却一如既往地安静，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百里空空等人寻到这里时，听几个看门的和尚说克勤大师在此，又将诸事说了一遍。克勤乃是孙衍竹一样的武林老前辈了，百里空空自然不敢造次，守了没多久，一想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又怕冯雪凌功力恢复了出门找麻烦，所以只好离开。

第三日，元松元绛等人也赶到了嘉叶寺，而这天的嘉叶寺却非比同常。

午时刚到，便是一片诵佛的声音传出了寺庙。

三日来，冯雪凌一直待在练功房，足不出户，克勤既没请他相见，他也没去叩见。

今日一早，他就踏入了寺中的正堂，却见两旁站满了念经和敲木鱼的和尚，克勤站在佛像下面，手持佛珠，念念有词。

芦花纪则跪在克勤的面前。

冯雪凌合起双掌，向克勤行了个礼，然后就站在一旁，虽一字不发，但他已经很清楚了，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午时很快便到了，克勤着人请来了芦花凄羽，又吩咐两个和尚请芦花圆露和元绛等人入堂观礼。

别人见冯雪凌站在那里，又见了克勤大师，心头的巨石便化作了一汪灵灵的春水。只有芦花圆露，看见父亲跪在克勤的前面，惊呼道：“父亲……”正要扑上去，却被芦花凄羽一把抱住道：“圆露……别过去了，父亲今日出家，皈依三宝，投入了他曾经最痛恨的佛门，也许，这是天意吧，也是父亲最终的归宿。圆露……让父亲去吧，别再打扰他了！”

芦花纪头也不会，道：“凄羽，圆露，这么多年来，是我为父不仁，害了你们。是我，让凄羽变得心机深沉，诡邪阴森，也是我，让圆露，从来没有一个笑脸，更不知快乐为何物……我今蒙克勤大师教化，皈依佛门，从此放下一切，不在动起干戈。凄羽，圆露，你们……回交阯去吧！不管为父在这里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再过问。可听清了？”

芦花圆露听了，只是点头，芦花凄羽道：“父亲，我们从来对您言听计从，但这次……女儿虽不甘心，但您既已如此，凄羽遵命便是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圆露的。”

芦花纪点了点头，又对冯雪凌道：“冯公子……”只叫了这么三个字，他便停了下来，转而道：“多谢你！”冯雪凌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净土。只是有时候，总想在这片净土上浇点水，让它长出树来，开花结果。栽树不成，反怪土劣。有时候，也有人会偶然地发现这方净土的存在，也有人会偶尔来看一眼。可是，心里的风有时候也太大了！”

“待风停了，净土还在，人，却已面目全非！”克勤大师道。

冯雪凌上前拜道：“正是啊！弟子冯雪凌，见过大师！”

克勤大师道：“你我上次在邯郸一别，已有些时日没见面了。公子久历患难，如今一见，更与以前不同了！”冯雪凌道：“弟子从不曾忘记大师教诲，如今心雾尽除，纵时有阴雨，也不碍光明。”

克勤大师点了点头，便开始为芦花纪剃度传衣了。

从此，世间再无芦花纪这个人了，有的，只是嘉叶寺的迭风和尚。

可是，出了家，做了和尚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安度晚年了。

过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白杜万卷楼的主人方悦，只身来到了嘉叶寺。

那一夜，嘉叶寺外无端多了些夏虫的低鸣，鸣声断断续续地透过窗户，也仅能透过薄薄的窗户。寺中没有念经也没有木鱼的喧闹来打扰夏虫的低鸣。

静谧的月夜，仿佛有人在低语。

那声音，仅仅能盖过夏虫的呼吸。

“你来了？！”

“是的！我给了你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嗯！贫僧明白！方先生让我多活了三个月。可是，贫僧早已是个该死之人。七年前就该死了。”

“人啊，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看不破的时候求活，看破了则求死。本来，你已出家为僧，方悦不该再追究前尘，可家父毕竟死在你的手中。”

“其实，贫僧一直都很清楚，冯雪凌是我最大的对手，但你方子容，才是我最大的敌人。有你在冯雪凌的身后，芦花纪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啊。阿弥陀佛！不过，贫僧十分感念方先生的恩德，当初，冯雪凌施主要救我的女儿凄羽，甚至没有杀圆露，那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啊！而且，令尊的死与她们也不是没有关系的，可你，还是帮他救了人并保护了起来。贫僧，在此多谢了！”

方悦冷冷笑了一声，道：“也许，我和雪凌待久了，也磨灭了杀心。很多人和他在一起，多少都会受到他影响，把很多事看得那么透彻。芦花纪，迭风，今夜我来杀你，为父报仇，虽也深知你武功高强，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动手吧，不必手软！”

“阿弥陀佛！贫僧知道，若论武功，方施主的确还杀不了贫僧，但以你的智计，要杀贫僧又有何难！”

方悦叹了一声：“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诸法无我！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