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心力交瘁 (1/1)

夜里，尚琰心力交瘁得回到房里，就往床上一倒，真想死了算了。他没想到海棠会来，直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直以为海棠会原谅他。可海棠却把花好都舍下了，她是该有多恨自己啊。尚琰不争气的眼泪又默默流了下来。

而母亲，这个从小视他为命的人，竟又忽然这般薨了。去的这么意外，这么决然。心绞痛？真是自己太忤逆，太不知孝道了么？生命既是这么不堪一击，可为何自己偏偏死不成？

尚琰想着自己曾经是有多厌倦母亲的爱，母亲的束缚。爱上敏敏，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叛逆，不曾想母亲竟是这般的不喜欢她。如今，爱他的人逝去了，可他爱的人也离开了。剩下他一个孤零零得苟活于世，又为了什么？

罗娟进了房来，在他跟前换起衣裳。尚琰赶忙起身，回避到外屋去。“表哥，我有话跟你说。”罗娟喊住他。尚琰只得上椅子坐了下来，神色涣散地看着他眼前新的牢笼。

罗娟这就把她昨天在石英房里看到皇后朝服的事告诉了他，又说王妃娘娘让她不要声张，等她想个万全之策。结果，策还没想到，人已经没了。她觉得王妃是被下药毒死的。王妃最近天天用燕盏，可今早那碗和炖盅都不见了。她翻遍了膳房也没有，下人们也没一个知道的。

“肯定是邓妃和石英干的。”罗娟说得绘声绘色，又说王妃死样那么难看，一定是肚子痛得才扭曲了人形。请个仵作来查验，便一切明了。

尚琰听得心惊胆颤，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慢慢集拢。是啊，他早该想到的。父王怎会由得允炆继统大位？那么，敏敏一家就不是被蓝玉案牵连，而是因为父王！尚琰又一个心惊。若真如此，允炆是早就做了部署，只等父王自投罗网。

难怪允炆一直不肯告知自己真相。可他以前也喜欢敏敏啊，他怎么下得去手！尚琰想着想着，又大哭起来。我要来京师做甚？我真该带着敏敏直接私奔的啊。

“表哥，你快想想办法。”罗娟摇着他。尚琰什么都好，可就受不了他的哭。一个大男人，老这样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嘛。“那海棠进宫就进宫，是她自己要进的，又没人逼她。母亲给她寻了个好主子，对她还不够好么？”罗娟仗着自己有了身孕，讲话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尚琰又一阵苦笑。他把朱开喊了进来，解下自己的月圆，连着花好打了个结，交给他。对他说道：“我要你发誓，从此以海棠为你主子，护她一生周全，犹如护我一样。”

朱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殿下，为何要如此？吴姑娘在宫里，小的如何护她？“

尚琰这才说道：“秦王府祸在旦夕，我们只怕都没日子了。我这一生，懦弱窝囊也该到头了。可我始终放不下海棠。不管海棠将来是去北平，还是发配孝陵。你都要跟随她，护她左右。只有这样，我才能死得瞑目。”

“小的是殿下的人，就算地府，小的也陪着殿下。“朱开也哭起来。

尚琰摇摇头：“你这几天就离开，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不知道父王什么时候起事，只是一旦事发，只怕朱开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都什么时候了，表哥你还想着她？“罗娟气急败坏道，”你心里就只有她！“

“你也走。“尚琰这才对她说道，又转而跟朱开道，“你带世子妃一起走。给世子妃找个可靠安身的地，妥善安置好。”

“我是你妻子，你当我是外面女人只图你的好么？“罗娟直气得怒火攻心，”要死就一块死。若没有表哥，我也不要苟活人世。“

“可你……“尚琰看了看她肚子，那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若孩子生来没有爹爹，那活着又能如何？“罗娟似赌气似赌咒，说什么她也不走，她就要跟尚琰在一起。何况，事情哪里就真的坏到那份上？而她肚子里的，不但是尚琰的骨肉，也是皇家的血脉。皇上、皇太孙于心何忍要他们的命？说不定，这点血脉还能救了他们，让皇上、皇太孙格外开恩。

尚琰劝不过她，只得让朱开自行去打点。又让他记下一句话，有机会带给海棠：我的心从未变过。若有来生，希望再闻琴香，再见伊人，能还我一个花好月圆。

下人递了晚膳进来，尚琰不想吃，只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便转身又上灵堂守灵去了。罗娟也吃不下，心里又气又恨，还犯着恶心。本想让尚琰想个折子为王妃报仇雪恨，可他却偏偏只会退避，只会消沉，还念念不忘那风骚贱人，就只会为她打算，为她谋划。

罗娟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起自己曾经去大理寺旁听晋恭王被下毒致死的案子来。那大理寺卿何正南看着很是正义凛然，想必他定能为自己主持公道。想着想着，便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