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似笑似哭 (1/1)

司礼监有条不紊得安排着册封纳嫔的礼仪事务。允炆看了看章程，心里想着恩惠肯接纳毓敏进宫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品阶和繁文缛节方面，他也就不计较了。等将来毓敏诞下皇儿，再晋升她，想必恩惠也无可奈何。

只是允炆原本想把毓敏的宫殿设在东宫，因为耿玮的奉德宫和中馨的至贤宫都在西宫，他有意拉开毓敏与她们的距离，特别是想毓敏远离耿玮。中馨滑胎的事他还记忆犹新，允炆不能让毓敏重蹈覆辙。而太子和淑太皇太妃都居在东宫，让毓敏也住东宫，正所谓皆大欢喜。

可恩惠坚持嫔只能住园子，不得配殿。何况东宫本是太子主事，不该皇上的妃嫔居住里面。两人为此又争执起来。

淑太皇太妃看着他俩面红耳赤，争论不休的样子，心里直道这哪里是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在商议正事，完全是一对小孩在过家家，幼稚而拙弱。淑太皇太妃不由得叹口气，说道：“不要吵了，住我旁边吧。”

福宁宫旁边正好有一处闲置的园子，里面一直堆放着经年不用的杂物，打扫整理一下，也是很不错的。而且，淑太皇太妃想着毓敏对允炆既是不情愿到轻生，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护她一点。

恩惠立即同意，想着那个位置偏僻，离乾清宫好远呢。允炆却又反对起来，只是也架不住淑太皇太妃和恩惠的一致攻势，只得就这么草率定了。恩惠这就令人去腾空那园子，又选了些不上档次的家具家什搬了进去，一切就算妥当了。

毓敏在杨府却是一直哭着闹着，听不得一句“进宫”的话，说什么也不肯吃饭喝药。整日头昏脑胀，昏昏欲睡。身体里五脏六腑都像灌了毒水爬满了病虫，哪哪都不舒服，而心里的伤痛却更是令她悔恨到崩溃。即使受了侮辱，她都没觉得自己背叛了尚琰。可那个吻，怎么就那么愚不可及，荒唐至极的错把允炆当成了尚琰呢？

“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为你肚子里的孩儿。他要长身子，可要饿得慌。”瑞姑姑苦苦劝道。

孩儿？什么孩儿？这是孽障。毓敏抡起双手就捶打起自己的肚子。

瑞姑姑急忙拉住她，哭道：“我的娘娘，你别这样。他长在你身上，可是你的肉，你如何舍得打他？”

毓敏一听，打得更凶更急了起来。

陈春连忙往她身上一趴，护住她肚子，求道：“娘娘要打就打陈春，别伤了自己。娘娘是千金之躯，如何使得这般作践自己？”

作践？我还不够贱么？毓敏“哇”得一声就大哭起来。瑞姑姑和陈春看着她，也都陪着落下泪来。瑞姑姑缓缓说起自己进宫的事来，说她当年豆蔻年华时，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她也心仪。可是在成亲之前，她却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待到大喜之日，对方竟也没等她，而是另娶了她人。心灰意冷之下她便卖身进了宫，做了全天下最卑微的人。

“当时我是有些赌气，但是一个人既已跌到谷底，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往前走，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就像现在我在宫里头，主子和善好伺候，一切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如今还多了个如女儿般的娘娘。这些可不都是当初那一病回馈来的好福气嘛。”瑞姑姑欣慰道。

“要说惨，要说贱，宫里头有人比得过我陈春么？”陈春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四五岁被人拐卖进宫，爹娘不识，连家乡在哪都不知道。这些年在宫里头被人欺负得少么？前年要不是娘娘，陈春就陪先皇死了去了。如今活着，还多得了一个如姐姐一样疼我的娘娘。陈春的命是娘娘给的，若娘娘不想活，陈春也就不想活，陈春跟定娘娘了。”

毓敏听着他俩的心酸历程，句句感人肺腑。想着爹爹娘亲的冤死，想着还在囚禁里的尚琰，棺材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死多容易，不过头点地，难的是活下去。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早已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逃命，为什么要活。

毓敏倚着床，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一团乱麻，乌漆麻黑。只有在西安和尚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才是明媚的。那我是要抱着那段回忆活下去吗？我是要心里念着一个人去伺候另一个人？我是要想为一个人生孩子却去生养另一个人的孩子？毓敏想着想着，又似笑似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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