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绿竹幽径雾重重 青萝拂行归切切 (1/3)

“巴咯依？”霍青桐握住她的手，又深深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你们怎么来了？”

“我……”巴咯依扑通一声跪在霍青桐面前，声泪俱下，“大公主，我……我对不起你……”黑衣男子抢着要去扶，却因再被霍青桐看了一眼后，将半空的手臂缩了回去。

霍青桐拍了拍巴咯依的后背，附其耳边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旁的事我们以后再说。”转而向着黑衣人道，“我来胧月山庄拜会，主人家不喜人多。”这个庄子处处透着古怪，不知是何来历，布局之人又有何居心。霍青桐此番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独闯庄门，心中并无胜算，“劳烦你带着巴咯依先行离开。”吸了一口气又道：“她吃了太多的苦，请你一定……照顾好她。”霍青桐边说边将巴咯依一双冰凉的手放在他手上，并将一个物件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二人交握的手中。黑衣人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感激地点点头。

“霍姑娘，是否要燃香？”丁九困柔声问道。

旁的几个白衣侍女也颇为不耐烦，小声议论起来。“这声乐一关还过不过了？”

“大公主！”巴咯依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走向霍青桐，近于身旁。跟在七族首领身边久了，也算见过场面，经霍青桐刚刚那么一说，又略略看了看四周，见庄前女子林立，个个持剑，面如湖水，五花八门的乐器又一字儿排开，心中也明白了分。“吹《胡笳十八拍》。”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羊角样的物什。

霍青桐一看，正是她常吹的羊角笛，看着她闪着光亮的眼睛似夜幕里闪闪发光的星星，霍青桐豁然开朗，默默接过笛子，本想用眼神示意黑衣人带巴咯依速速离开，但人家却死活不看她，了然于巴咯依不走，他也断不可能走，寻思着若等过了这关，还不知是何情形，耽误了时机，怕三人都走不了了，便略微放大了声道，“家里的羊许久不曾剪毛了，你回去给它门剪剪毛，做了冬裘，给袁师伯送去。”说罢，又按了按巴咯依的手。

巴咯依咬了咬嘴唇，眼中含泪，盈盈下拜，“是！”

霍青桐长吁一口气，看向黑衣人的眼神坚定又哀伤，更多的是殷殷嘱托。忽而决然转身，走向丁九困。

“丁公子不介意我用自己的乐器吧？”扬了扬手中的羊角笛。

丁九困果然征住了，“这个……”他万没有想到少庄主花费心思准备的百十件乐器，霍青桐竟一样不选，连同先前的“武试”一关，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若真的再被她轻易过关，怕是不好交代。“霍姑娘，这个规矩，先头咱可是没说吧。”

霍青桐笑了笑，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了不远处屋檐上绝立的白衣长衫的男子，竟觉得身形有几分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如若不行，那我……”

“啊，无妨，就依姑娘的意思。”

“啊？”丁九困忽然改变主意，也着实让霍青桐有几分讶异。看着巴咯依二人几步一回头的，总算是离开了庄门，心中少了几分牵绊，心情也略略轻松了些，知必是屋檐上的那人不反对，心下虽纳闷，但也不想再拖，恐再生变故，清了清嗓子，稍稍酝酿了几分情绪后，便吹了起来。

熟悉的旋律在冬日寒冷的夜里悄然响起，更添哀婉。霍青桐顾不上回顾往昔，离开大漠后，几次绝处逢生，都将她推入更混乱的境地。明里暗里，几股势力角逐纷繁，有抓她的，有救她的，就是没有想置她于死地的，或许有，但是迟迟未见动手，却像一直在跟她和陈家洛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为的就是让江南这一滩浑水更浑，七族和红花会已然成了这浑水里的鱼，她却摸不清这放线的人到底是谁了。

眼下她也清楚，无论自己过不过得了最后这一关，这浑水只会更浑，但不激浊，又怎能扬清？

月光如华，最深切处的曲调将霍青桐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又或者，她于险境中，早已练惯了一心几用的本领。早年一手画方，一手画圆，多次赢得师父师公赞誉。

丁九困只觉曲声哀婉不似常音，他想起几年前那个扎着小辫儿老爱冲他笑的姑娘，终是在同样大雪纷飞的夜里含泪投了井，心中隐秘处开始不停地撕扯，哀痛更甚，再去看屋檐，见人已飘然而去，才略略稳了稳心神。

持剑而立的女子们介于面无表情和暗暗啜泣两种情形之间，大抵就是静湖无波和鸿蒙初开的区别。

霍青桐打着若过了便进庄看究竟，若不过，自己只得硬闯的打算。曲罢，丁九困略略整了整衣角，让开身去，两旁的侍女也都后退颔首静立。

霍青桐欣喜地将羊角笛收入怀中。

入目是几树梅花。虬枝形异，碎蕊轻附，薄如蝉翼。霍青桐这才明白，原来早在梅林，自己和陈家洛就被盯上了。只是为何单是针对陈家洛一人，难道他们故意放自己回西域还有别的目的？

一筹莫展，事情何意到了如此境地？霍青桐不觉想起自上次与清庭大战，赢得先机后，因与陈家洛经历了生死，那刺目的鲜血将多年情愫牵引出来，全数倾注于心间，一时难以自持，就像温暖的春天，花太香，草过于茵茵，一时醉了心神，忘了花丛外的狂蜂已吐针，蜘蛛已结网，雷雨已蓄势许久。

自己本不该去贪恋这份温暖。正暗暗自责却已到了一处拱桥，又被引入一处石门，只见赫然几个大字“绿竹幽径”，果然是一处竹林，名字未免直白了些，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