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伤怀总在离别际 (2/3)

粗糙的树皮将细腻的掌间磨出道道血痕，鞋子衣摆皆磨损了些，依旧不再轻易吭声…

许久，子时末了。树上那人总算有些进步，爬到一丈多的高度。

“今日就练到这儿。你下来吧”

忆欢向下看去，只觉手脚发软：“兄长，我下不去了。这要摔着，非要缺胳膊少腿儿不可。”

“哪有那么夸张。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也怕？”

“反正我不敢。”忆欢索性不改当下姿势，像只蛤蟆似的紧紧贴在树干，虽然保持这个身形也是极费力的。

杭千枫无奈，只能轻点脚尖，一个飞身，将树上之人夹在腋下，带至地面。身形回转间，忆欢又是一阵看呆了…

“哎，回神。”不能相信一丈高的距离也能将人吓成这样。

“咳咳，我再多练几日，想必能更高的，呵呵。”

杭千枫掏出一个精致的绿瓷：“这是上好的伤药，记得涂啊。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爬啊…”话音犹在，人已升至半空，匆匆而去。

忆欢满脑子回响着“好好爬啊”，不经意地打开塞，一股中正平和的暗香气味扑鼻而来，舒缓人心，正是初见时杭千枫袖间药香。忆欢没由来的开心，涂好药剂，缠上绢带，一夜枕着双臂入眠，幽香入鼻，倒是睡得十分香甜，心情大好。

次日醒来，就听到了涂簌二人议好启程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忆欢到了东院：“两位兄长，可需要我帮忙拾掇拾掇？”

“还是别了，你在自己院中关个门，都能把手伤成这样，我们可不敢劳动你的大驾…”涂簌望向她缠裹的双手，半开玩笑道。

“兄长说笑了…”说罢，悻悻地站在一旁，看着二人忙碌。

“兄长，北境苦寒，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啊。”

…

“一路艰险，多备些寻常用得到的药物，伤风头痛的，也好及时救治。”

…

“还有干粮，万一到了哪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也能顶上一阵。”

…

“小师弟，我们是在大严当官，又不是去什么蛮夷之地，你无须太过担心。”

“是啊。”涂簌接过话来，“再说吴大公子家的卫队走南闯北的，什么经验没有，忆欢，你就放心吧。”

“嗯，那倒是，有卫队在，我也放心不少。”

“小师弟，当真想好了，不同我们回书院？”吴梓桐还想劝些什么。

“不着急回。回头兄长帮我带封书信给山长，我必同他细禀缘由。”

“如此，我也不劝你了…”

…

杭千枫给的，果真是上好的伤药，伤口敷上，不消十二个时辰，就已好了大半，于每日晚间练功，并无太多阻碍。

…

两日里不甚繁忙，无聊度日，吴梓桐、涂簌二人三日后清晨就启程了。

忆欢也拉着疲惫的身子前来相送：“两位兄长，忆欢会想你们的。”

“可别哭哭唧唧的，像个小娘子。”忆欢哭腔引得二人也多有不舍，涂簌生怕别离伤感，出言打趣。谁料忆欢哭得更凶了，小娘子么不是，自己就是小娘子，有什么哭不得的了？

吴梓桐虽是平日里少年老成，眼下也禁不住忆欢这般煽情：“小师弟，出门在外可要多听大师兄的话。等你在江南玩够了，到北境来，我们二人把两州的美食美女全送到你跟前。”

“噗…”听闻吴梓桐出此一言，忆欢忍不住破涕为笑，“美食美女你可自己留着吧。”

等气氛已不甚伤感，二人握拳拜别。金慎同忆欢一步一送，不知不觉就送至城北十里长亭。

“大师兄，带小师弟回去吧。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往后常常书信来往就是了。”

“好，那便不送了。二位师弟，一路顺风。”

“保重。”瞧见又红了眼的忆欢，二人也不同她辞别，转身进了马车，径直走了。

车队走远，忆欢许久不愿动身。

“平日里可没见你这般哭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舍不得二位兄长，我想外公和娘亲了，也想我父亲…”离愁别绪使人容易忆起至亲分离的时刻…

金慎不知如何劝解，只任凭她伏在肩头，啜泣不已。

……

到了晚间，一双眼睛还是像胡桃一般，消不得肿。

“你眼睛怎么了？哭过了？”杭千枫大大咧咧在她身旁坐下，关切询问。

…

“心情不好么，发生了何事？”

…

“你若是想一个人待着，咱们今日就先不练了。”

“我想同你讲讲我的事，你可愿意听？”

“好。”做好一个倾听者，便是不需多言。

“我还未出世，父亲就亡故了，母亲在家里为他立了一具衣冠冢。关于他的事，母亲从不跟我讲，外公也不许周围的人问，我幼时执着问过几次，总没有问到什么。后来我无意间知道了父亲是被奸人所害，可我不知仇敌是谁，只有先学好武艺，再行查探。你知道吗？听说我父亲是个大英雄呢…”

杭千枫怔住了，苏夫人不同她说，不授武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吗？自己这么做，可是有违长者之意？出言问道：“你习武是想手刃杀父仇人？”

“我不知道，我总得先查清当年之事。至于杀父仇人，母亲定是杀之而后快吧…”

“只要你想学，我便教你，倘若哪天不执着于仇恨了，就不学了，可好？”

“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