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倭乱根源 (1/2)

迷迷糊糊中，钱进感觉唇边有水滴入，早已火烧般的嘴唇如遇甘霖，正要痛饮之时，那水却不再滴入，于是悠悠醒转。

钱进睁开眼，只见一兵士正在给他喂水，于是道了声谢，便挣扎着爬起来，以刀拄地。见身前站立一名将领，体型高大魁梧，身穿红袍官服，外面套着一件光亮的铁甲，头戴尖顶红缨战盔，斜侧面胯一柄战刀和一壶羽箭，身后斜背着一柄长弓。细细打量，只见他生的方面大耳，皮肤呈古铜色，双眉入鬓，一双虎目似寒星，嘴唇两撇八字须更添男子气概。

想必这应该就是镇江卫指挥使余大友了。钱进正要行礼，余大友忙扶住他的手臂，说道：

“这些虚礼就不必了。你今番太过劳累，切忌沉睡，否则容易伤身体根本。”

钱进连忙称谢。他心中记挂蚕娘和二丫情况，于是便问道：

“余指挥使可曾见到蚕娘？”

余大友眼中一道异色一闪而过，笑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她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回村里了。”

听到蚕娘安全，钱进心中稍安。

兵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此次剿杀的倭寇共计53名，其中浪人武士1名。镇江卫这边则是零伤亡，除了一个兵士不小心崴了脚。据说倭寇里面浪人武士最为厉害，刀术精湛，这次被钱进折腾得连刀都举不起，就被乱刀砍死。

兵士们将财物清出摆放一边，然后便将倭寇头颅砍下，剩下的尸体则付之一炬。

钱进不由皱眉。这些兵士砍头颅跟砍瓜切菜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这些倭寇都是残忍之辈，但人死账清，再去砍下他们头颅，未免有些不人道。回想老钱在韶州砍匪徒人头的情景，钱进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陈国兵将对于人头都有一种莫名的偏爱。

余大友是精明之辈，见钱进目露不忍之色，于是说道：

“钱百户可知这伙倭寇造了多大的孽？”

钱进摇了摇头。他昨夜才遭遇倭寇，一直疲于奔命，并没有时间去打探消息。

余大友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从镇江府到这里，有五个村庄被屠灭，死伤百姓五百余人，妇女小孩皆无幸免。”

钱进倒吸口凉气。倭寇之恶前世他就有耳闻，只是今日亲身经历才知他们简直没有人性。

余大友继续说道：

“今天一大早，蚕娘便到了卫所呈报军情。我看了你的百户腰牌还有那柄倭刀之后，便欲点兵两百前往围剿。结果后面接二连三的有其他村镇来报，都说自家庄户被屠，一个活口不留。我还以为来了大股的倭寇，足足点了一千兵将才出发。待赶到此处，方知倭寇只有五十多人。可知此辈生性残暴到何种境地……我余大友对天发誓，若再有倭寇来犯，必杀之而后快。”

钱进一直以为卫所已经彻底腐化，今日见余大友方知卫所也有能人。于是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余指挥使真乃我辈楷模也……”

余大友笑了一下，说道：

“我赶到蚕娘村庄的时候，倭寇已经人去楼空，本以为他们又去别的村庄作乱。到了村口看到那些点燃的草垛，我便寻思村民留着稻草过冬，怎会轻易烧掉？于是便一路追赶而来。果不其然，让我在此处截住了这伙倭寇。另外，村里有五名倭寇已经毙命。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你干的吧？”

钱进笑了笑，不予否认。

余大友目露深意，笑道：

“小小年纪便有此等作为，当真乃有勇有谋之辈，不如我跟兵部递个奏报，你到我卫所来如何？别的不敢说，一个千户是跑不了的。”

对于余大友的招揽，钱进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两人是第一次打交道。只是，此去京城对他意义重大，一为赶考，二来……对于陈国的官员来说，京城是全国的权力中心，他此去京城需要好生经营一番，也好为日后积累点资本。于是说道：

“多谢余指挥使抬爱，只是我还要去京城赶考。”

余大友也是有些吃惊。此时钱进虽然穿了半截长衫，但哪里还有点像个书生的样子。这一天一夜下来，他的头发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脸上也沾了很多泥土，又提着把长刀。余大友之前已见过他的百户腰牌，便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一个武将了。既然钱进是去赶考，他便不好再邀请，于是说道：

“那余某便不强人所难了。日后你途径镇江府，倒是可以去我的卫所坐坐。”

钱进其实第一眼见到余大友，便想到了观海卫的汪兴，两者官职一样，但是两相比较真是天差地别。他对余大友也是钦佩至极，于是拱手说道：

“其实下官对指挥使也是佩服的很哩。日后定当上门叨饶，到时候指挥使切莫嫌烦啦……”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便一同走到了官道上。

这时，一名兵士递给钱进一些干粮和水。钱进双手接过，发现这位兵士就是刚才给他喂水的那位。于是拱手说道：

“这位小哥，喂水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那名兵士双眼通红，早已扑通跪下，说道：

“倭寇杀我全庄人口，我恨不得生吃他们的肉。今日幸得百户与倭寇周旋，才得以一举围杀。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百户恩情，区区喂点水算什么……

钱进没想到这位兵士遭遇此等不幸，连忙扶起，却不知如何安慰。这个时候，什么言语都是空的。

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