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2)

边境，云妙城驼林镇，凉关。

和乌浑的连日对峙使得守关将士们整日都吊着精神高度戒备，以防乌浑人随时的进犯和骚扰。

凉关守将叫做汪明，是个三十岁的长相平平无奇的汉子。据说他的远房表姐在宫里当充仪。

汪明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圆满的金黄月魄，让他不禁想起还在家的时候，每到祭月这天聚会时族中美丽少女们莹润而迷人的面庞。要不是该死的乌浑人，兄弟们也不用中秋佳节还如此劳累。那群狡猾的乌浑蛮子，不敢正式开战，却总是不时地派出小股骑兵不分昼夜对边关进行骚扰劫掠。倒从来没有造成过什么严重的损失，一般大夏守兵遇到这种情况追击过去的时候还没完全与对方交上手，他们就仗着自己的战马速度快跑掉了。即使有被追上的乌浑兵也一击即溃。却只一样，时不时就来骚扰一趟，没完没了，就像苍蝇一样恶心又烦人。

今天是中秋祭月，用云妙城主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最近乌浑虎视眈眈频频来犯，但越是如此，就越需要一场盛大的庆祝，让百姓们放松一下，也让乌浑蛮子看到，他们对于云妙城来说，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云妙的日子还是照样过，绝不会因为区区一个乌浑就吓得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故而一切祭祀庆祝活动都照常进行，甚至比起往年还更盛大。柴浩明等一干武将劝说不成，又好说歹说，总算加强了每个城门以及出入关卡的把守戒备。

”将军。”守关的士兵冲汪明行礼。

汪明点点头：”弟兄们辛苦了。今天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却还让你们在这儿站岗。”他伸手拍了拍一个士兵的肩。那还是个孩子，只有十五岁。

那本来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处的年轻的士兵吓得一哆嗦，抬眼惊恐地看着汪明，以为他要因为自己的偷懒犯困而责罚自己。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替你一会儿。”汪明对着那个年轻士兵道。那个小兵感激又惶恐地看着汪明道：”不……可是将军，你也好久没好好休息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行的……”

汪明摇摇头，笑着道：”头快点着地了还说你行，年纪轻轻不学好瞎学人家逞强干什么。你也还是个孩子，还在长身体，还是得多休息才好。去吧。可别误会了啊，我可不是让你偷懒，等会儿我可还是要让胡通海喊你起来继续站岗的。”

小兵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被汪明的侍从领下去休息了。

汪明立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城下漠漠无际的黑色原野，凉凉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让他感到舒适和清醒，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远处的西名山依稀能够看见一个朦胧的剪影，它是整个北境唯一一座能够在大夏境内看见的乌浑草原上的山。传说山顶上住着乌浑人的先祖的灵魂。乌浑风俗，不崇尚入土为安，而是喜欢天葬。乌浑的王族死后都会把尸身放到山顶的一处悬崖上，身下铺着一块乌浑巫师用新鲜羊血制的白色引魂幡，亡者家属在巫师的带领下手捧着亡者生前衣物齐声唱诵死者生前事迹并将死者送上西名山顶，然后就把尸体放在那里，任由秃鹫和野狼吃掉他们亲人的尸首。而在祖先灵魂安息的西名山脚下，就正驻扎着成千上万对中原的繁华富足垂涎已久的乌浑人。

那些强壮的乌浑人的眼睛看起来总是很亮，散发着像夜狼一样饥饿而贪婪的微芒。

汪明想起之前自己同一个乌浑人交手，自己一刀将他的头颅斩下，那带着满头黑色发辫的头颅已骨碌碌地滚落，可是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马刀，脸上表情怒目圆睁，甚是煞人。

到了将近午夜的时候，鼓声如惊雷般响起。汪明一下就跳了起来。

一个斥候匆匆跑过来喘着气道：”报将军，乌浑人又来了!”

汪明皱紧了眉头，握紧了手上的刀咒骂了一句：”这乌浑狗奴!没完没了的　!还偏偏挑大半夜的点儿，他娘的比刻漏都守时!”骂着便领着一帮守关将士冲了出去。

今晚来的乌浑骑兵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人数不多，速战速决，来去如风，不攻城池。大夏明知这是乌浑扰敌消耗之术，却对此毫无办法。左右虽然乌浑现在实力大增，但东边戛斯和西边的黑叶两国还是臣服于大夏的，所以乌浑目前也还不敢轻举妄动贸然开战。

大夏将士们发声喊便骑着战马排列成阵向乌浑人冲过去。乌浑人一看大夏这般来势汹汹，便准备撤退。为头的大汉夺过下属手上的一个火把卯足了劲儿就往远处扔，正正好扔在一垛干草上。天干物燥，风助火势，登时火光连天。汪明和士兵们赶忙转头去救火——这里离凉关屯田的地方不远，今年新成熟的小麦还没收，万一火势蔓延进麦田，那凉关全关将士这一冬的口粮就算完了。领头的乌浑汉子回望了一眼迅速扩大的火势，得意一笑，大喊了一句乌浑话，领着他的人马飞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汪明领着众将士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乌浑人烧的那把火给灭了，好在老天保佑，正正好差一点就烧到屯田之处。他们赶过去看的时候，地面左边是火烧过后的乌黑，右边大片金黄的小麦安静温柔地轻轻摇曳，中间长着稀疏杂草的土地只有约莫一指宽。他最近休息的很少，刚刚又经历了这一番，此时只觉得又累又困。汪明实在扛不住了，吩咐了人替上自己的岗位，就一头扎进房内小憩去了。临走之前他让副将胡通海留下来继续清理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