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馆出来后我被小黛带进一家羊肉汤店,在我的印象中我们从没进过这么正式的店子,在以往我们更喜欢选择那些可以有口舌之欢乐,充斥着浓油赤酱的地方。小黛为我讲解樟木县吃羊肉汤的文化,说着在这个季节吃羊肉如何大有裨益,在她的喋喋不休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位母亲的雏形。她帮我把豆腐乳夹到碗里,又问咸淡合适吗,要不要加点醋。她在那些琳琅的杯盘碗碟中熟练的拿起某个又放下某个,动作和从前帮我整理课桌无异,她安静而有效率的调制好两碗蘸水碟,一切就绪后就开始了等待,在等待里小黛和我对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让我们相互一笑看着窗外的过往的行人,我猜我们都以为对方会先找到个合适的话题吧,后来她夹着碟子里的裹满调料的豌豆脆脆的嚼起来。我们是这间店里唯一的两人桌,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为了弥补这种失落感,落地窗安装在这里,这间店唯一的浪漫留给了这里。白色的汤,在锅里翻腾起来,我以为可以吃肉了,小黛却帮我盛上一碗汤,说这是樟木吃羊肉的第一步,我和她恪守着这条规则,喝下暖暖的一碗汤。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那些腾起的热气,感染了我们的情绪在锅面上打着欢快的旋,小黛不停的给我夹菜,说这个好吃,那个有益,直到我再也塞不下去,当我感觉到很撑的时候,离别也就渐近了,我咽下小黛夹给我的最后一块肉,当它稳稳的落下去时,我们已经带着饱胀感迎着寒风走向车站。
一切顺利得没有半点卡顿,我正要排队买票时,一个中年妇女问我是不是去蓬溪。在她口里我知道去蓬溪只需要上车,满员就走,简单到连候车大厅都不需要进。这些顺利让我们在分开之前少了些铺垫,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事,至少我们都没这样期待过,但另一方面,这种仓促仿佛是一针麻醉剂,让我们的分别少了些许疼痛感觉。小黛让我回蓬溪好好学习,高考的时候和她考同样的大学,我点点头,朝她挥挥手,让她也要加油,我们说着这种冠冕堂皇的告别话,却把“想你,舍不得”之类的话完好无缺的掩盖起来,让它烂在各自的心里。如果不是车站人太多,我更愿意在上车之前给她一个吻,用吻告别更能让情感释怀,可是没有如果。我隔着空调车密闭的车窗望着小黛对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看见她手舞足蹈,像是在跳一支舞蹈,这支舞蹈用无声作为伴奏,摄人魂魄,她用力的比划着,我努力的听着,但只能听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我哈了口气在车窗上写了个大大的“再见”,小黛也哈口气,写了个“保”字,还想写另一个字时,车已经开动,她的食指在车窗上留下长长一横,我猜想她是要写“保重”吧,只是司机不会给我们多一秒的时间。她朝我挥手,我回头看见她娇小的身躯慢慢淹没在人群里,只剩那手还在人群之上起伏着挥舞着,我不敢再回头,这个再看下去,这场景会让我崩溃,而我不想我的哭泣会把邻座妇女怀着的小孩吓到,毕竟他正呆呆的吮吸着奶瓶朝我张望。再见了,小黛,再见了,小黛,车载着我消失在山间的蜿蜒中,我仿佛只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现在,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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