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客 3 (1/2)

皇宫深苑里，白绫夜坐在屋顶看着脚下仓皇忙碌的各式内监宫人，手里端着大大小小她看不出是什么的物件，小小的宫院里已经乱作一团。妇人的哭喊声穿破寂静的黑夜，终于在良久之后听到了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一直愁眉不展的白绫夜看了眼身侧黑衣的淑沣，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接过了一个相当烫手的山芋。

宫院内外的宫人们跪了一地，一同向东方叩拜道，“恭喜皇上喜得皇长子，恭喜皇后娘娘！”

白绫夜一挥衣袖屋顶上立刻显现出此刻房中的情景，一个小小的婴孩正被好几个乳娘小心地包裹上明黄色的襁褓，他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沉。奢华的寝殿里，床榻上的年轻女子眉目清秀，目光一直死死地盯在婴孩身上，半点也不敢松懈。

“我似乎上了你这条贼船啊。”白绫夜感叹着一挥衣袖将屋中的景象隐去，“你只说璋卿上仙是投胎来做皇帝的，要我保护他不被妖怪所害。可眼下这个情景，我该防范的似乎不止是妖怪吧？皇家的孩子难长大，更何况还是皇长子，这个后宫里想要他性命的人实在太多了，当真是得不偿失。”

“就算是璋卿投胎在这个肉身里再一帆风顺也是有命数安排的，他命中虽有不少大劫，但每一次都可以转危为安。凡人要害他的事，你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真的不小心被害死，再去找了命薄替他续了阳寿就是。只是尽量不要做这样的事，欠了旁人的人情还起来实在为难。你如今已经知道个大概，就暂且化个身份留在他身边朝夕照顾吧。若有特别要紧的事，摇动你手镯上的铃铛找我就是。”

白绫夜不甘心地点点头，问道，“你这就要走了？”

“自然是要走的，否则这辛苦的差事我为何专门要交给你呢？”

“果然老谋深算。”

淑沣安抚道，“说来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等你功成之日我在鸣岐宫为你摆酒接风如何？小夜，这次的事也算得上是大功德一件，你若是做得好，回去之后就不再是小小的一名星君了。”

“是不是星君我倒不是很在意，但你方才说要替我摆酒接风，等我回去之后可莫要忘了！”

淑沣笑道，“自然是不敢忘的。”

送走了淑沣，白绫夜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寻常的宫人模样，落在暗处后再慢慢混入人群。她用法术篡改了这些人的记忆，将自己的身份化作专门侍奉皇长子的贴身宫人，旁的人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她在寝殿中抱起襁褓中的婴孩，虽然看起来还是皱皱巴巴的样子，但面貌的轮廓上竟依稀有一点璋卿的影子。白绫夜只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长大后会不会跟天庭上的璋卿一样冷言冷性，若还是那副德行，可真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子啊。

璋卿上仙所投生的皇家姓柳，历经七朝，如今在位的君王庸懦，政绩上并无建树，多年都未育有皇子，整个皇家都笼罩在无子的恐慌中。如今幸得皇长子出生，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皇帝为皇长子取名柳璋卿。

柳璋卿长到五岁，五年的时间白绫夜看着他从襁褓中的婴孩长成可以满地乱跑的调皮儿郎，这其中的心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璋卿上仙的魂魄不知是有多么美味，自他还在襁褓中时就时常有妖怪来滋事，白绫夜白日里要看护他，晚上更是连眼睛都不敢合上，成夜的坐在屋顶上在他的房间外设下结界阻挡这些妖怪。

随着他年岁渐长，那些来滋事的妖怪渐渐少了些，但每天夜里白绫夜都不敢松懈。虽然是仙体就算不吃不睡也不会有恙，但白绫夜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一直如此提心吊胆，精神大不如前。而且除了妖怪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心算计着柳璋卿的这条性命，白绫夜晚上防范妖怪，白日里更要防着那些看起来亲近和蔼的凡人。

“白姑姑，白姑姑快醒醒！”

白绫夜才桌上趴着小憩了一会儿，就被柳璋卿吵得不得安生。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就看到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双眼睛实在是跟璋卿上仙太像了，只是此时的柳璋卿尚没有璋卿上仙的冷峻，眼睛里皆是赤子热诚，看的人很是舒适。

柳璋卿见白绫夜醒了，立刻露出笑脸说道，“白姑姑昨夜又没有睡好么？我不是吩咐下去不再让你值夜了么？”

“是奴婢的精神不太好，虽然没有值夜依然很是困倦。”

“白姑姑是病了么？我这就让他们去请太医来。”

白绫夜连忙拦住他，哄道，“奴婢没有生病，只是累了，多睡一些自然就好了。”

柳璋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献宝似的将桌上的点心推到她面前，说道，“这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点心，白姑姑平日里最喜欢这些东西，吃过点心再接着睡吧。”

白绫夜看着面前盛在玉盘里卖相极好的糕点，可惜了这样好的手艺，笼罩在上面的黑气让她很清楚这里面必然是下了毒的。她一边暗骂这些人可恶，每天都要不重样的送来好几样下了毒的东西，一边抬手在糕点上轻轻一扫用法术将毒散去。

她在柳璋卿还小的时候就给他养成这样的习惯，不管是他多么喜欢的东西，只要她没吃过、没尝过、没碰过柳璋卿是断然不敢先行处置的。这些年来因为他如此听话，小命倒也保全的很好。

她拈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一尝，五年来宫中御膳房的手艺好像一直都是如此，既没有精进也没有退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