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秋日渐凉 (2/2)

“哼，昨天老子在下面吃酒，见到店小二下楼骂骂咧咧的，便多嘴问了一句。想不到道士真是衣冠楚楚，虎狼心肠。”

笑道人大笑一声：“哈！道士不止虎狼心肠还有尖牙利爪呢！汝那呆汉，先吃道爷一剑！”

话毕青芒一闪，剑尖便离那条汉子的喉头只有一尺。可是这一尺是断然无法刺下去了。那汉子看似粗里粗气，可手下的功夫异常精干利落，手上的齐眉棍不挡反刺，硬生生逼退了这惊险一剑。笑道人吃了个暗亏，不由得气恼，靠着脚下的身法左右袭扰。

那汉子连劈几次都无效果，反倒被剑花舞得手忙脚乱，只得掩面一扫骂道：“好小子，看你的脚快还是爷爷的手快！”话毕跳开一段，扎马直刺。

笑道人起初并不在意，可是自己一向为傲的身法竟然躲不开这棍棒，自己闪到哪里，棒子便刺到哪里。只得挥剑挡开，可这下更是不得了。一眨眼间连出四五棍，逼得自己练练后退，手中的长剑越发无力，虎口被震得发麻，连驱影之术也一时施展不开。

陈邵华眼见师兄身处下风，也管不了什么江湖道义，提剑而上，“大哥若有什么误会何妨直言，莫要要伤了和气！”

“好，好。今儿便是再加几个道士老子也能一并收拾了！”

可那汉子嘴上如是说，但手上功夫一下子被牵制住了。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好不威风，可是开合之间衔接并不流畅，这若是单挑倒好，在这棍影棒风下少有人能抽暇打断化被动为主动。可现在，两个人，两个影子，四把长剑恍如进入了千军万马之中，腹背受敌，只得连连败退。一步，两步，三步这剑网渐渐将他逼到一颗水桶粗细的树边，终于退无可退。只得朝着面前的两位挥舞着棍棒。

笑道人笑道：“哈哈，现在怎么不横了？”

“呸！果然那小二说的不错！呵，好个八荒弟子，真武道士，借着身怀一点儿内力，耍得几招把式便可以仗势欺人！真武爷爷降魔祖师的名号都被你们丢尽了！背上的两把剑是用来吓唬人的吗？”

笑道人狂笑道：“不光能吓唬人，还能砍人脑袋哩！”

陈邵华不由得吃惊于师兄的凶狠，不免诧异地望向笑道人，可生死就在一瞬，这点疏忽被那汉子抓住了！

只见那汉子大喝一声，手臂青筋暴涨，一棒砸开陈邵华的长剑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陈邵华受了这一击实不好受，整个手臂不住颤抖，而手中的长剑被这巨力砸的来回摇摆，发出嗡嗡声。陈邵华不由得一阵后怕，刚刚这一下还好未砸脑袋，否则自己便立刻归西了。以前总是听说江湖这样险那般恶，自己以为当年也在逃荒中见识过。但是恶匪拦路时，自己躲在车底听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发出哀嚎，双眼紧闭，去逃避，去祈祷。他当时恨的是自己为何不习武，不能像爹爹一般挡在全家人面前，那染血刀必须毙了自己的命才能去伤害身后的家人，反而自己是那个被挡在后面的人，爹爹拼命护着车厢，娘亲努力遏制住颤抖的双手将自己藏在车厢下，哥哥虽只有十三四岁仍倔强地抵抗着那双伸向车下的手，拳头牙齿一起使劲，最终倒在自己前面，他能感受到亲人的血液汇成一行湿润了泥土，染红了自己衣裳，他感受到的只是害怕，悲伤，而这种痛苦竟将自己将死的意识冲淡了。同样的是在与黑衣人打斗时，自己的怒火也冲淡了这一意识。这是陈邵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来的如此迅速，如此忽然，或许就是下一刻自己便身首二处。这般险，这般恶，没有人说得清这般凶险，一切出乎意料，纵然武功高强，或许一只毒镖，一把匕首便可了解。江湖从来不是歌颂英雄的地方，在这里英雄只能存在于墓碑前的悼词中，当你入土时亲友会大肆歌颂你的丰功伟绩，但所做的恶会被带入坟墓中，伴着一生的杀伐终结于这漆黑一片。

笑道人关切道：“嘿！师弟你没事吧！”

陈邵华终于清醒：“啊？啊！”

“还好！”笑道人见陈邵华无碍便追向飞奔的汉子，那汉子力气惊人可是身法稍欠，相信不消几刻便可追上。

但这期望被面前飞致的箭矢打消了，笑道人凌空闪开，又差下三两步。这虽不是太远可是积少成多，那糙汉的箭囊还是满满当当的，若是如刚才那般自己是断然追不上的，更何况师弟遭此惊吓需要照顾，索性放他一马。

“哈哈，牛鼻子道士怎么不追了？你小子记住了，以后莫要顶着八荒的名号欺负弱小！否则老子再和你手下过个几招！”

“道爷等着呢！你有本事别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哈哈哈哈……”笑声越传越远，渐渐消散在这晨雾之中，一切又重回寂静，仿佛刚刚的激斗发生在别处一般，但是在此地，在此刻，陈邵华失去了往日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