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虞美人·徒留此间恨 (2/2)

“你就算恨我……你也不必这样对她！整整十二年……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红衣女子半晌没有说话，她的手在发抖，然后她定了定，回答：“所以啊，今天，我甘愿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亲自来带走她……燕北望，你不会认为，在你对我，以及对我的家国，做出了那么多事之后，你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把我的女儿强留在身边么？”

一阵风过，她的发丝轻轻飞扬，黑发红唇，称得惊人。

然而说出的话却字字棰心，父王的脸色惨白得吓人，早已失去血色，神情悲戚：“十二年了……你竟是一丝一毫也没有忘记当年的事，你就当真……恨我至此么？”

她轻笑：“当年的一切，难道我就该遗忘么？夙王殿下？哦不，应该是，大将军王阁下？”她的眉眼妖娆一动，淡定自如的掏出一个机括，看着眼前人，无声地微笑，她轻轻对我说：“芳华，乖，用手捂住耳朵。”

我依言照做。

然后她的手轻轻抬起，手一按，放出一个信号弹，顿时，万香楼的方向连续爆发出几声震天的巨响，然后几秒之内，整幢楼，陡然腾起了熊熊的火光。

女人们惊恐地失声尖叫，一夕之间整幢楼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父王最先恢复了镇定，他立即大声吩咐属下：“何源！快带人去疏散人群，控制形势！张超！速速带人救火！”

女子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弯腰将我横抱而起，看着父王，或者说，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笑说：“燕北望，想不到，时隔多年，你指挥决策的气度，仍不减当年啊！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覆灭一国的大将军王呢，小女子实在佩服，佩服！”她垫脚，施展轻功带我缓缓飞起，跳上围墙，与段天颜并肩而立。

我仿佛失去了一切言语功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父王眼里满是惊惧，正想要飞身追来，又回头看了眼已经完全失去了秩序的大楼，脚步艰难迟疑。

“燕北望，你看，每每在这种情况，总是要逼人做出选择的，而你，真是轻而易举地就选择了你夏国的子民呢……既然这样，那芳华，我就带走了。”女子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哦不，现在我应该叫她一声，娘亲。

刹那间，父王的神情如同心肺俱裂般痛苦，他的脸色布满了寒彻骇人的冰霜，眼底尽是惊　怕悔恨。

他嘶声力竭地喊道:“慕容心悠！算我求你，不要带走芳华！你走后，她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慰藉！你不能！你不能……咳咳！”浓烟呛得他直咳嗽。

她听闻，脸色一动，段天颜轻瞥她一眼，嗤了句：“妇人之仁。”

没人说话，我更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边是多年未见的娘亲，一边是朝夕相处的父王。

娘亲没给我时间选择，施展着轻功，起身乘风飞去。

“慕容心悠！你狠心如此！十二年前你就设计用一场大火离开我！死遁十二年！你知道我……如今你又用同样的方式带走了芳华！你……你恨我至此！”

浓烟里，已经看不见父王的身影了，然后我听见了有人倒地的声音，以及嘈杂的呼喊：“王爷！王爷！”

眼泪已经彻底濡湿了我的双眼，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与人一同在风里远去，我的内心在呐喊：父王！父王！

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亲的一滴眼泪陡然打湿了我的手臂，耳畔传来她悲伤的声音：“燕北望，从遇见你开始，我就已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