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屈身为奴 (1/2)

文/溪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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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夙自然知道，人界素来有物物交换的规矩。即便不是在这人界，她也不喜占人便宜，更何况是欠他人东西。

只是，如今她身无分文，能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颈上的虎牙和琉璃铃铛，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两样东西，是万万不能流落在人界的。

天床山位于人界与天界之间，终日受天地之炁的滋养，以至山上水土草木、蚁虫兽禽皆具足灵性。哪怕是天镜池中一颗极普通的夜明珠，对凡人来说也是可以延年益寿的灵药。

她将夜明珠当作人界的盘缠，并非随性之举。因为这些珍珠再稀有，也不会对人界的平衡造成影响。然而虎娘和凤瓴亲自炼制的法器就大大不同了，一旦天床山上的法器流落人界，便会生出无法预知和掌控的因果来。她再不懂事，也不可能用天床山上的法器去换取一身蔽体的衣衫。

她想了想，说道：“公子，我身无分文，身上这两件东西又是他人所赠，虽不值钱，于我却极重要。我可否用自己的劳力换取你的衣衫？”她其实并不在意世人眼光，只是，在人界入乡随俗，确实可以为自己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他若不答应，她便只能另想办法了。

末舛双眼紧锁她的花形胎记，眼中未流露出一丝情绪。片刻之后，他淡淡地说道：“那便以一月为限，在此期间，你以奴仆的身份留在这里，一切听我差遣。”他不过是稍作试探，见她如此为难，他便更加肯定，她颈间挂着的那两件东西必定大有玄机。

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足够了。

嫦夙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虽说一个月的时间有点长，可眼下她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她点头说道：“那便一言为定！”心里却唏嘘不已，没想到昨日还是家财万贯的自己，今日却为了一套衣衫委身为奴，失去一个月的自由，果真是人无恒财，世事难料啊。

嫦夙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致歉：“阿娘，委屈你再多等一个月。”

待她睁开眼睛时，发现男子离自己竟有数百米远了，只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句虚无缥缈的话：“跟上！”

他走得极快，所谓健步如飞，大概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的吧。若不是嫦夙有天床山历练多年的跑路经验，恐怕此刻也很难追上他的脚步。

转眼间，嫦夙便随他走进了一片迷雾般的竹海，满眼的竹子，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每根竹子至少一个成人的身体那般粗，并且总是变幻着阵型，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

嫦夙晕晕乎乎不知穿行了多久，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一栋颇有“个性”的别苑矗立在前方空旷的土地上，它简直就像从天而降的异物，因为与周遭的压抑之气相比，它散发出来的生气显得极为突兀。

不得不说，这是一栋纯天然的超级大竹屋，大约有一般房屋的十倍那么大。它的外形用“天然去雕饰”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之所以这么说，并不仅仅因为建造这房子所用的材料皆取自竹子，而是因为它那精巧到极致的结构。房子的底部盘根错节，显然是由无数根竹子的根系在生长时自然构建而成。而墙面和屋顶，则由竹竿的细枝末节缠绕而成，门窗之处，更是恰到好处的进行了无缝对接。一切虽无章法可循，却精密地一丝不苟，浑然天成。

毫无疑问，这是一栋“活着”的竹屋。

即便是在天床山，嫦夙也未曾见过长得如此奇特的房子。如果说站在外面仰望，已足以让人叹服它的雄伟和壮丽，那么，走进里面，便无法再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精绝了。

尽管外面正值三伏天气，暑气逼人，可一踏入这竹屋，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气袭来，混合着新鲜竹子独有的清香，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让嫦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竹屋之内不仅有天然隔断的各个功能区，还有小桥、流水、花卉，一切家具摆设皆由竹子制成。房屋内各个功能区都用不同颜色的花粉粉刷墙面，色彩斑斓，花香四溢，如四季般分明却丝毫不显突兀。置身其中，五感皆能得到极致的享受。

“小奴，过来！”

正当嫦夙意犹未尽之时，一道的清冷的男声突然从耳边传来，嫦夙一回头，发现他的手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套衣衫。

“小奴？”嫦夙见她对着自己喊小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见他一双冷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才突然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小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不过，这称呼听起来怎如此别扭？所幸这名字倒也符合她当前的奴仆身份，够简单，够直接。相比之下，嫦夙这个名字就太正经了，初听之下还以为是某位仙子的大名呢，真想不通当初师父怎会给她取如此雅致的名字。

“此处只有一个小奴。”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他来说，天下所有的女人只有一个名字——女人，他不会费半点力气去记住任何一个女人的名字，自然也不会费那个心思去问眼前这个小女奴的名字。

“公子，我这就过来。”嫦夙回了一句，便缓步走了过去。

管它大奴还是小奴，她都无所谓。反正称呼不过是身外之物，其作用不过是为了区分不同的人。再说，这偌大一个房子貌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她看来，这“小奴”的称呼似乎都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罢了，他是这里的主人，她就客随主便吧，不，就奴随主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