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1/2)

文/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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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到了夏日，明崇俨对于李治的病情仍旧是一筹莫展。李贤之前让太医代为诊治的做法更是在明崇俨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他能让李治看起来好似越来越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却不能隐瞒李治的脉象。而且他的药虽然现下还不能对李治的身体造成大的危害，但随着服药时间的增加，药量的增大，迟早有一天所有的弊端都会显露，他必须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想到办法才成。

明崇俨开始以修炼之名三不五时的便出宫呆上几日，以遣人暗自为他寻找解决之法，然而李治对此却是颇为不喜。

自李治病情得明崇俨的控制而得到缓解之后他就对明崇俨产生了一种依赖，只有明崇俨在宫中，在他身侧之时他方才会觉得安心。这段时间李治明显觉得自己症状好像又加重了，他原本只要一天服一次药便再无头痛之症，现在却要一天服上两副，而即使如此有时候他夜里还是会头痛醒来，而那明崇俨却时常出宫令他三五日都寻不到人，这不由让他有了几分恼火。他开始怀疑自己最近头疼又严重了就是因为明崇俨不在宫中的缘故，若是能治他头痛的是明崇俨身上的法术，那么明崇俨离他远了，法术的效用自然便会下降了。

这夜，李治又在半夜醒来，头痛使得他心情暴躁，他唤人进来服侍，一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外面有动静，由是心中生怒。李扇原本在外间候着，只是近来人过中年，不似早年那般精神，睡的有些沉，直到李治再次唤人他方才醒来，急忙起身进来服侍。

李治接过李扇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而后不知怎么忽然问道：“李姓虽然不只是皇族所有，但百姓多避讳此姓，你既然入宫服侍为何还敢姓李？”

李扇在皇上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也未曾听他有此一问，此事乍听此话骤然心惊，急忙跪倒在地道：“奴才先祖曾追随高祖左右，高祖念先祖忠心，特赐此姓，奴才家因深感荣耀，便将此姓一直延续了下来。”

李扇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但是他心里却真不觉得这个姓氏为他带来了什么荣耀，从小他就从没因为这个得到过什么好处，等到他被自己的老爹卖进了宫里头，那就更是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说起来李扇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欺负他的人，宫里头凡是冠着这个姓氏的莫不是位高权重高高在上，平日里把他们这些奴才吆喝来吆喝去，哪天心情不好动辄打骂甚至直接杀了也是常有的，这些人表面上一个个甘之如饴，但是背地里哪儿能真的心甘情愿没有一点儿的怨言呢？而他这个有着李姓却身份卑贱的小太监不正好就成了他们发泄火气的对象了么？那时他年幼，无力反抗，只能暗自咬牙承受，当时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就此改了姓氏，只是他们这些下人的姓名都是一早就登记了册子报了上去了，哪儿能说改就改，所以他也就只能继续姓李了。

“哦？那你当算是名门之后了，怎么入宫当了太监？”李治继续问道。

李扇思绪被打断了，听言苦笑道：“自先祖战亡之后我族便家道中落，奴才父亲又嗜赌，赌光了家产之后被赌馆的人讨债上门，他没钱还，只得将奴才卖钱抵债了，后来奴才也是经历了几次辗转之后才有幸入宫得以侍奉皇上。”

“原是这般，那你既然在宫外尚有亲人，可曾想过日后离宫和他们生活在一处？”

李扇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拥有眼下的权势和地位，他怎么愿意再去过那苦日子？再说了，能卖了他还赌债的爹和恨不得他早早死了的后娘又哪里能算是他的家人？

李扇重重叩首，“奴才不曾想过出宫，奴才想伺候皇上一辈子。”

李治应了一声，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喃喃道：“是了，太监多半是要终生在宫廷侍奉的，那朕若是将正谏大夫也赐了李姓，再赐他做太监……”

李扇听言大惊，倒不是说他和那明崇俨关系有多好，只是作为皇后的心腹，他对皇后和明崇俨之间的关系自然有所知晓，眼下明崇俨深得皇后的欢心，皇上要是在这个时候把明崇俨给……李扇几乎不敢去想皇后的反应。再说他当初是被逼无奈才承受了这一切，异位处之，明崇俨现在妻妾儿女俱全，在朝中又颇有权位，若是一朝之内从正谏大夫的官职上被撸下，受以极刑再被圈进宫中，那只怕心里头有了弑君的念头都说不定，又哪里还会肯继续去医治皇上的病。

李扇绞尽脑针，“皇上，正谏大夫乃是道家真人，您此举——此举——”

没等李扇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劝说，李治自己便已经放弃了脑中的想法，他叹了口气，再次躺下了身子。

李扇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皇上再次睡下，而后悄声离开。

次日，明崇俨得了李扇的传话一早从宫外回来了，这次他仍旧是一无所获。

李治听闻明崇俨回来了便让人将他招了过去，李治心情不悦，直接将近来对于药量增加却仍旧头痛频发的不满发泄了出来，明崇俨一时间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而药量又不能轻易再加，于是只得假借神明之道顾左右而言他。李治听他这么说越发觉得自己头疼发作和他远离宫中有关，所幸不再想什么由头，直接下令禁止明崇俨出宫，要他专心为自己治病。

明崇俨心中哀叹，但眼见龙颜不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他进来越发感觉到李治随着头痛病的再次发作对他的敬重不似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