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又又听了,心下未免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不必了,兄台,你这里还有一车货,就不劳烦你亲自相送。要不,进城之后,你给指一下路就好了。”
那青年爽朗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谁叫咱们都是北朝人,说着一样的话呢,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况且,这‘六水质库’就在城里闹市中心,也绕不了多少路的!”
鲁又又见者青年这般热心,也只好微笑着受了。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见远远一座城池,城门上两个个乌金大字:“求睑”。谯楼上则飘扬着一红一绿两面大纛。红色大纛上绣着一个大字“代”,而绿色大纛上则绣着一头怒目圆睁的牛。
经过这白衣青年刚才的介绍,鲁又又已经知道这大理国和北方游牧民族一样,都是由地方军事力量组成的国家。而作为皇族的大理段氏只是这些军事力量中最强的一家而已,对地方上的控制并不严密。
所谓“睑”就相当于中原所谓的“州”,大理的地方最高政府是由两个都督睑和六个节度睑组成的,也就是史上所称的“云南八国”。
然而,事实上却还有一些地方军事力量因为天高皇帝远,并不在这八睑的正式管辖之内,而这些军事力量主要就分布在大理国的东部靠近身毒国(今印度)和吐番的地区。
而求睑,恰恰正是这样一个地方。求睑地方的首领姓代,叫做代连弄兔,大理国很多人都是这样,名字是三个字的。因为本部军民是以牛为图腾的,所以军中大纛上绣有牛,而且这里几乎人人家中都养有牛,牛车是比马车还要常见的交通工具。而马,大多数则是军用的。
进入城中之后,鲁又又在牛车上细细观察,见街上的人除了服饰上很奇怪,和赶车青年这样的中原人士不一样外,就是说话的时候口音太重,其他的和中原人士也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口音对于鲁又又来说不是问题,她当年既然能用手语,和语言完全不通的非洲土著“言谈甚欢”,如今和眼前这些人交流当然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过不多久,在一处闹市口,那青年勒住牛车,向鲁又又说道:“小兄弟,街对面就是那六水质库,为兄和里面的人很熟,有些不方便,咱们就此别过吧!”
鲁又又点点头,道:“还没有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青年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说道:“咱们两个大男人,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若是有缘,他日能够相见,咱们再通姓名也是一样;若是无缘再见,咱们通了姓名也无济于事,对吧?”
鲁又又听言,也笑了笑,点头说道:“受教了!”便跳下牛车,向前而去。
那青年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但是手上毫不拖泥带水,立即调转牛头,扬鞭而去。
鲁又又来到信步来到对街,果见当面一爿店铺,匾额上挂着“六水质库”四个鎏金大字。门前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鲁又又走入门内,就见那铁栅栏内,一个朝奉正在看货,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张鲜亮的白虎皮做成的衲袄,仰起头,唱道:“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皮烂袄一件——”
鲁又又听了不由“嗤”的笑出声来,没有想到这时代的质库和近千年以后的当铺用的还是一套唱词,看起来,一千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有些东西确还是会一直传承下去的。
那物主本来听见这唱词就满面羞愧了,再听见鲁又又的笑声,小心脏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立即叫道:“别,别念了,我不当了!”
那朝奉不乐意了,有些不耐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一忽儿说当,一忽儿又不当,遮没你当我们‘六水质库’是好欺的吗?”
那物主捂住脸,都快要哭出来了:“这白虎皮是我父亲当了一辈子猎户留下来最珍贵的物事,当年他就是为了这张白虎皮,才受了伤,后来伤势发作,才仙去的。我腆着脸皮把它做成衣物已经很有亏于他老人家了,现在又拿出来典当,真是太败家了。我实在难以忍受我父亲的宝贝遗物变成一个‘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皮烂袄’的不堪之物——”
那朝奉见物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轻叹一声,就要把那衲袄交还给物主。
就在此时,帘珠相击之声传来,一个人从帘后走了出来。
看见这个人,饶是以鲁又又的心理素质也不由差点叫了起来,因为这人赫然就是刚刚和自己分手的那个青年男子!
那青年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望了鲁又又一眼,眼光并没有在她身上稍作逗留,而是立即转向了那物主。深深地望了那物主一眼后,那青年咬着那朝奉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便又转身进了帘内。
自始至终,他再也没有看鲁又又一眼。
鲁又又的内心经过最初的震动之后,立即恍然:“是了。他既然是质库内的人,当然不能让人家知道认识我,否则岂不是有吃里扒外的嫌疑?怪不得他送到街对面就不送了。他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这么一会子就绕到我前面去了。”
正思忖间,就听那朝奉说道:“我家少东主慈悲,决定特意为你破例一次,换个唱词,你可愿意典当?”
物主听言,连忙点头道:“若是如此,小人自然愿意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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