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惊惧,凝聚气力,向那精光扑去,他急于求胜,苏荃既伤不得自己,他也不耐心等下去。既然非胜不可,他也是极为小心,四棱钉锤之中那幽微的一朵蓝光也自骷髅头骨中劲射而出,尤似探出的舌头,噬魂的芯子发出咝咝的邪恶声。
蓝白之间,光流周转,苏荃稍停片刻,寸延拳刺已在足下,应手而起,光芒大声。白光泛海,蓝芒矢破,交接处却是绵绵如水,无声无震,旋即错开。
越是如此,越非常人所能做到。越是如此,交手之人越是机算甚深。十分武功,七分机算。施功方位、角度、时间这些分寸拿捏得当,最难也最苦心,所谓技法、速度虽然也很重要,但只是形式上的末流,相比之下,前者更是天赋与经验。
天赋不可多得,亦无从修炼;经验乃搏杀所得,危险中来,死亡里去,但是要鬼门关上滞的一滞,嘿嘿,就没下文了。而况且,经验之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言传之下,多是些冥顽不化的程式,虽然有用,其有用之处,亦莫过于强身健体,欺软孚众而已,若论击杀,却是既不漂亮也不潇洒,不过是较技的摆设。天赋之人,不但天生材质,而且能于他人经验之中,触类旁通,得之益彰,幻化灵异。天赋之人,天亦助之。
沧龙任浸yin武道不知多少年,其修为可想而知。而苏荃初出茅庐,却能与之不相上下,这就是天赋了。
…
漫说沧龙任与苏荃斗得不可开交,整个邺宫广场也是乌烟瘴气,分不清你我。广场之外,密密的山林中,也似有一片幽光微动。阵场并不大,只是两个身影,一个白衣胜雪,一个乌衣隐身,一个男子,一个女子。男子白衣胜雪,正是朱方文,女子乌衣如墨,正是墨姬。相比此时,墨姬身上的安魂已经失去药力,此时被血召之术催幻出魔性,不能自禁。朱方文无论救她还是自保,都不能揖袖观之。
月如昙花,悄悄绽放,又悄悄凋零。光华短暂,只是一夜的时间。然而在于人间,在于人间圣土之邺宫,这一夜,究是如此漫漫,似是无期。竟如这无休止的杀戮与躁动,期待着一个止音符。——这一刻总会到来,莫嫌来得迟,已经来了——
苏荃无声暴起。怀中的公子扶兰与披风已不知去到哪里,短衣劲装。依样似是那公子扶兰使过的“垂天”,顿时一丛压力波狂降而下。不同的是,并非直刺而下,稍微有那么一些倾斜。
沧龙任先惊后喜,依样选准时机做了防备。忽而转惧。
因为那斜刺并非真的刺,只是那一点斜度也太过巧妙,籍着四棱钉锤的衬托之力又斜掠而上,犹如倒置的抛物线。斜掠而上的同时,寸延拳刺光芒陡盛,划了一个轻盈无俦的圆弧,疾光电影里隐隐溅起几缕血迹,淡淡几颗珠粒儿,像是凭空飞出,凝滞了片刻,又隐失了。
十步之外,如鹤一般落下一个身影,正好落在一张平躺的披风前,披风之下,露出公子扶兰残败的双颊。落下的身影赫然正是苏荃。
十步之外,沧龙任双目怒突,一道细细的血痕自颔下生出,向上骠掠,左右中分两唇,切入鼻梁、眉心,额庭煞白却又忽然中间崩裂,很细,汨汨而出的血流又似在说明很深。深?不知道多深。血流不止。
就在瞬息之前明光闪烁的半空此时虚寂异常。无半点杂响。
轰——啪啪,一物到底,似有溅起许多的积水。雨,此时靡靡,若有,若无。一时间,斗篷客如树倒之猢狲,茫然四顾。
苏荃单膝跪地抱起公子扶兰,也不管身后的杀伐,也不顾脚下的积尸坎坷,也不问这血这雨水何时能止;她面目忧伤,忧伤之人,径自去了。
035 第二〇话 余波(1)
怀中的爱人身躯早已冰凉,她仍然前行,一如装了机芯的木头人,面无表情,单调、无阻地前行。任是谁见了那失魂落魄的表情都会要为之动容,为之驻足观望。
可是此时此刻,哪有什么闲人。身后刀光剑影,身后是血雨腥风积尸成丘,身后是扯不回来的过去,身后是爱是仇恨是一切一切非人力所能够的……无论是什么,都不及怀中的这人重要,都不及怀中这人的亲昵。
她不忍多看,袍袖轻卷,掩住死人的伤口,不回头地走进了黑夜里,渐渐地淡了身影。
身后,一棵树,一枝桠,一嫩叶,摇落残霜,欣欣然绿了起来。
…
邺宫广大,山水之间,屋宇桥接。汉章宫大厅,此战已毕,众人在聚集。
大凡大苦大累之后,彼此感到的还有寂寞,众人聚集,一可以相互慰藉,另外还可以相互慰藉。只因此时,慰藉便是最大的需求。无论说话还是沉默,无论欢乐还是诉苦,无论长歌或哀愁。
众人或卧或倚,没一个正经坐着,也没一个正经站着,各摆出舒服的姿势,双目沉迷,不知是思想还是发呆。思想和发呆总是一副德性,而且也是一副容易传染的德性。
此时,空气中除了血腥芜秽的味道,还有一种神秘的心海各自飘逸,宛如流浪的猫,月光下爬上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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