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伤是个圈 (1/2)

海王以为龙二殿下和海灵笛的大事已定，可以告一段落了，于是撤去了海面上的大浪，整个天空也不再阴沉沉的了。皎洁的月光在还算平静的海面上撒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远远看去，还能看见一些大鱼在欢快地跳跃。海边的别墅在轻柔的海风中却瑟瑟发抖，似乎知道他就要回来了，可是它却不能让她出来见他。它不敢有一丝光亮，生怕他抱着欣喜的心情过来，再失望地离去。

突然，天空飞来一条银色的龙。她藏在云里看着这栋空楼，等到确定了这里没有一个人在，她才幻化成了人形缓缓地落在了观海郎上。

她一身浅墨色长袍在海风中飞扬着，嘴角噙笑，优雅美丽，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样清幽，更像是前世等到今生的爱人。她银色的龙角下有着一双尖尖的耳朵，耳朵边缘还有一些淡墨色的绒毛。脚上的铃铛响个不停，成了这夜里最动听的歌谣。

她抬手一挥，整栋别墅都亮了起来。再放手，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灵笛，哪怕成为其他人，我也不会让你难过的。

“莫泣”还真是可怕，里边的怪声就像是无数的哭声交杂在了一起。洞口黑漆漆的，就像是张着大嘴等待小鱼儿上钩的老龟。

“还是情诗崖好。”海灵笛有些不满地喃喃道。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多，悲伤的不得了，就像是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倾述，也像思念家人的战士无奈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嚼着硬邦邦的已经不多了的馒头的声音，还像多次落榜的书生站在河边的愤懑的哭喊声……人生百苦，交织成了一首悲伤的曲子，吸引着海灵笛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等海灵笛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片黑暗里了。黑暗里有数不清的声音一起问他：“悲伤一旦开始就会变成一个圈，没有开头也没有结束。只要你能走出这个圈，你就能去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可否愿意接受挑战？”

“我会死吗？”海灵笛握着有些发抖的手大声地问，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要接受吗，我可能会死吗？海灵笛坐在地上，美丽的金色鱼尾还倒映着些许光芒，晶莹的泪滴落地变成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石。我不想死，可是，我想见她。

那些个晚上，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她那么得高贵威严，堂堂的储君对他却那么的宽容。

那天她随他跳下了海，冰冷的海水慢慢地吞噬了她的意识，吓坏了他。他把她拖上了岸，第一次仔细地看了她的脸。海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和头发，不再飞扬的三千青丝粘在了她的脸上，那样的动人心弦。她醒了，一双看不穿的美眸此刻天真的像个孩子。她抓住了他，本以为这样刻薄的太女殿下一定会怪他，然后她却只问了他一句话：“告诉我你的名字。”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阿左曾经告诉过他，每个人鱼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并为他心动。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心动吧。

海灵笛抬起头来，不再落泪。他坚定地站起来，对着：“本殿下接受挑战。”

“好，挑战即刻开始。”

话音刚落，海灵笛就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海面上了，面前就是观海郎。别墅灯火通明，天上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瞬间炸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明明是夜晚，也明亮的很。地面上不远处吹吹打打的，有好多人，都穿着大红的衣服，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海灵笛开心极了，他欢快地游了过去，他心想一定要让落韵络告诉他那些把天空照得很亮的花是什么，然后再告诉她，他爱她。他真的很开心，他在海面上翻腾着，也不怕被人看见。他笑着，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突然看见了她就在那里站着，她还像以前那样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一样的是，今日她也穿着大红的衣服。

“韵络，几日不见。可想我？”海灵笛趴在观海郎的边缘上，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地问她。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落韵络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来，而是高傲地低下了眼睛看着他。

“我回家了，家中有事。韵络，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觉得。”海灵笛双手紧握，不知该如何张口，她好像有些生气。

他一咬牙，闭上眼睛，说：“我觉得我喜欢上了你。”说完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的耳朵像是失聪了，回响的只有他自己刚刚的话。

“晚了，我要成亲了。”落韵络冰冷的声音好像比那种花炸开的声音还大，简直要震碎他的心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也有好多话要责怪她。然而，他却只说了一句。

“你喜欢他吗？”

“喜欢。”

明明知道是这个答案，他还是忍不住落泪了。这个世界开始一点点变得黑暗，他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慢慢地松开了握着观海郎的双手，在她冰冷的目光之中沉入了大海。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随他跳下来。只是，淡然地转身离开了。

再睁眼，他又回到了“莫泣”这一片黑暗里。那些声音一起问他：“难过吗？”

海灵笛抬起有些麻木的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空洞洞的。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瘫倒在了地面上。

“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受多了。就像我们一样，你听。”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了。

“我的女儿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