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这个世界苏醒以来,他们先是在北封郡,随后是银浪郡的翠柳堡,再之后则是盛乐城,接下来,去了雪海关后,相当于是从最西边到最东边,搬家搬了一遍。
感慨完了后,
瞎子摆摆手,
道:
“要开始忙搬家喽。”
紧接着,瞎子又伸了个懒腰,继续道:
“不过,搬家前,得把家里给打扫打扫干净。”
……
盛乐城的红帐子今天,有不少姐们儿今日没挂牌子。
红帐子内,有单独的一面墙壁,上面挂着姑娘们的牌子,只要姑娘牌子挂在上头,就意味着你现在可以点她的钟。
当然了,牌子越高,价格也就越高,牌子越低,价钱也就越便宜,最下面的一层,则基本上挂着的是野人女奴隶的牌子。
野人女奴隶的名字还都很好听,春花秋月,海棠牡丹杜鹃什么的都有,但怎么说呢,看名字,终究不靠谱,毕竟万物还是基本遵循一分钱一分货的定理的。
不过,今日,墙壁上的牌子,明显少了一小半。
有时候,姑娘有事儿,或者来例事儿了,也会摘牌子休息个两天,但像现在这般大规模请假矿工的,倒是真没遇到过。
虽说留守的军士只有不到五千,但来往这里的商队以及住在盛乐附近的不少人,也都会特意来这里逛逛,其实是不缺生意的。
那这些姑娘们不接客人不做生意去哪儿了?
其实,她们还在盛乐城内,只不过今日的她们,没有穿上往日艳丽的衣服,而是一身白孝,头戴纸花。
发髻,也盘起成了人妇式样,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墨迹未干的牌位,从南街,一路走到了北街。
常有人说,b子无情,戏子无义;
但实际上,无情未必真无情;
她们,只不过是比寻常人,见识过更多的薄情寡义,领略过更多的苦涩酸楚,自然而然的,也就没那么容易被触动了。
但既然那个男人,愿意将领受抚恤银的名字写成她们,那她们,就不介意今日以遗孀的身份来为他们走一遭。
他们或许粗鲁,或许内怯,或许喜欢口花花,或许那啥时要求比较多,或许长,或许短,或许墨迹,或许快,
或许,他们只是她们人生中,短暂停留过的过客;
但归根究底,这是一个男人,将用自己的命换来的银钱交给了她们。
以后,再吵架时,心里也能有一份底气,老了之后,更能多一道念想可以就着一壶热茶脚泡着白醋去慢慢追忆;
老娘当年,
也是有过一个男人,他愿意用他的命,来对我好。
路上,不少人注意到了这支由女人组成的队伍,甚至有一些人,也认出了她们的身份。
搁在平时,无论是在红帐子里还是在外头,见着了,自然得上去调笑一把,甚至掌心拍一下那翘起的肥肉,道一声明晚或者后晚去找你再聚;
但在今日,但在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去口花花。
她们怀里抱着的,可是一块块牌位,牌位的主人,人已经不在了,但在军营里混得,怎么可能没几个袍泽或者是过命的兄弟?
今日你口花花过瘾了,信不信晚上人家就找上门来对你亮起那刀把子?
要知道,盛乐城里,没有知府也没有县衙,有的,只有一座将军府!
这群女人一路走,没怎么停歇,最后,来到了学堂。
盛乐城的学堂,其教学模式和外头的学堂不同,孩子们上学堂,上午学认字,下午学算术,没了所谓的“诗书文章”,但每天中午和散学前,都会组织在一起,学习和背诵一些纲领,由教员来问,学生来答:
是谁给你们饭吃?
是谁给你们书念?
你们长大后,要报效谁?
至于那种喜欢教道德文章的穷酸秀才,盛乐城这里是没有的,事实也证明,钱粮给足了,那些读书人,其实也愿意变得更为直接和实际一些。
这群女人来到了学堂门口,站在外面,没进去。
外头动静这么大,学堂的副山长出来了,他是个五十岁的老者,留着长须,以前,倒不是教书的,而是当账房先生的,不过为人机敏,也会来事,更会管事,就被提拔起来,专门管学堂的事儿。
学堂的山长也就是校长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郑将军以前人在盛乐城时,也会时不时地到学堂里来刷刷脸,每次来,这些孩子们都会极为激动地簇拥在郑将军身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只不过,郑将军一直对“山长”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还是觉得“校长”听起来,更有范儿一些。
副山长走过来,眼珠子滋溜一转,旁边一个年轻教员凑过来耳语了一声后,才明白过来眼前这群女人到底是谁。
副山长老婆是河东狮,外加他年纪也大了,交公粮都难上加难,就别说去外头打野食儿了。
但对于这个刚刚好意提醒自己的教员,副山长心里却没因此有多少好感,这家伙上次聚餐时还问过自家年龄最小的那个未出阁的闺女来着。
副山长倒是没读书人的那种酸腐气,跑过生意的人,最会的,其实就是个八面玲珑。
“姑娘们何故来此?进来,进来喝茶,有话慢慢说。”
今日盛乐城里正在做什么,副山长是清楚的,有的家,在欢乐,拿着军功银子去城内铺子上买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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