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成功在久不在速 (4/6)

将近三周时间里，神圣联盟舰队封锁了普雷韦扎，但无法引蛇出洞，并且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多里亚担心暴风会摧毁他的舰队。9月27日晚，他决定起锚撤退。就在此时，一直严密观察战局的巴巴罗萨看到他的机会来了。多里亚和巴巴罗萨在地中海的猫鼠游戏已经玩了好多年，现在一决雌雄、夺取海权的时刻到来了。

9月28日是个狂风怒号的秋日。土耳其人出动作战时，外海的基督教舰队非常分散；各国的小舰队混杂在一起，风帆战舰和快速帆船也乱糟糟的，缺乏协调。为了夺回在中东的市场，求战心切的威尼斯人高呼“战斗！战斗！”挂起全部的风帆向前冲。

多里亚却令人无法理解地将自己的船队留在后方，只进行远距离的炮击。冲在最前面的威尼斯人的帆船城南孤军奋战，他们和奥斯曼帝国巴巴罗萨的舰队打的不可开交。双方的火力相当，但孤军奋战的威尼斯人寡不敌众，面对多出一倍的土耳其战舰，威尼斯人的舰队虽然表现得非常英勇。但整个白天被土耳其人打得惨不忍睹。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始至终，西班牙人多里亚没有支援他们，只是在远处放炮，这炮声听起来如此刺耳，威尼斯人这时候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当夜幕降临、风向转变时，威尼斯人放弃了战斗，开始撤退，并熄灭了自己的船尾灯笼，以阻止敌人的追击。

土耳其的舰队司令巴巴罗萨获得了一场著名的胜利，班师回朝。后世的史学家卡迪布·切莱比如此写道：“那天上午和日落之间进行的战斗，此前在海上从未有过。苏莱曼得到捷报后，当众宣布了胜利的消息，所有在场的人都站立起来，向真主表达了感恩和赞美。海军司令巴巴罗萨得到命令，向主要军官支付十万金币的赏金，向全国各地发送捷报，并在所有城镇公开宣布这个喜讯。”

这场失败，对神圣联盟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基督徒完全被敌人的策略压倒了。基督徒的损失主要在威尼斯人的舰队。多里亚至始至终没有支援威尼斯人，这令威尼斯共和国上上下下都火冒三丈。他们感到，热那亚的海军司令要么是背叛了他们，要么是险恶地刻意为之，要么是懦弱怯战。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多里亚或许是对这场战事并不十分热心，或许是看到敌人的航海技术超过自己，于是选择撤退，以减少自己舰队的损失。巴巴罗萨很可能是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他安全地躲在普雷韦扎湾内，可以选择对手处于不利风向的时刻发起进攻，但两人之所以没能决一死战，或许还有别的因素在起作用。总之，威尼斯人被自己人坑得十分彻底。

那么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呢？在此之前，查理五世没能在突尼斯消灭巴巴罗萨，于是他的资深参谋胡安·克鲁士伯爵给他出了个阴招。1547年，胡安·克鲁士伯爵开始秘密地与这位苏丹的海军司令谈判，引诱他弃暗投明，而就在战役前夜，这些协商仍在进行中。

9月20日，巴巴罗萨派来一位西班牙籍信使，在胡安·克鲁士伯爵的协调下，与多里亚和西西里总督进行了会谈。巴巴罗萨提出的条件是无法接受的，据说他要求将突尼斯返还给他，但这些协商说明，敌对的两位海军统帅之间有着某种合谋关系。他们两人都是受人雇佣，而且名望都受到了威胁。两人都有足够的理由谨慎行事；对他们来说，如果不顾风向而鲁莽地冒险，损失都将远远大于收益。西班牙人记起了一句谚语：一只乌鸦不会去啄另一只的眼睛。

对多里亚来说，还有别的生意上的考虑：很多风帆战舰是他的私人财产，他当然不愿意为了帮助可憎的宿敌威尼斯人而损失自己的战船。此刻没有人知道，再过十几年后，经验不如多里亚和巴巴罗萨丰富的指挥官们将在同一片海域孤注一掷，相互拼杀。将对风向的小心谨慎置之脑后。

巴巴罗萨在这番活动中究竟有几分真诚，完全无法确定。或许易卜拉欣帕夏的垮台让他看清了在苏丹的朝廷里伴君如伴虎，或者查理五世许诺帮助他实现在马格里布独立建国的梦想。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在陪着查理五世和多里亚玩，哄骗对手，令其产生狐疑和犹豫。

可以确定的是，在伊斯坦布尔的法国间谍罗梅罗医生没有丝毫疑虑。罗梅罗医生给他上级的书信里这样写道：“我可以担保，巴巴罗萨是个比先知穆罕默德还虔诚的回教徒。”他明确指出，和西班牙人的谈判只是个幌子。

1538年秋季的这场大海战，对基督教世界来说，任何协调统一的反对土耳其人的海上军事行动都是空中楼阁。神圣联盟土崩瓦解。威尼斯人特别想不通，他们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翌年，威尼斯人与苏丹签订了一项丧权辱国的和约。他们支付了一大笔赎金，并被迫承认被巴巴罗萨夺去的所有领土归苏丹所有。

他们事实上已经成了土耳其的附庸，尽管没有人使用这个词。整个地中海经验最丰富的海军大国威尼斯在随后的二十五年中没有再参加任何海战，直到对多里亚家族的猜忌促使他们再次扬帆起航。

普雷韦扎战役为奥斯曼帝国统治地中海打开了大门。而威尼斯人从这场战役中唯一得到的成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