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唯有自救 (1/2)

一连四五日，江湖上到处流传着沈家公子借钱的传说。

尽管沈秀一再强调，他这般四处筹钱，真的只是想为父亲办一场体面的寿宴，但很显然，他这样只能越洗越黑。

就当这股八卦风波正劲之时，沈秀的老爹终于从长安回来了。

这几日，为了父亲的案子，沈林没少来往于长安各地奔波，那些之前的亲朋、同僚，沈林全都走访了一遍。

然效果可想而知。

这世间锦上添花者繁许，雪中送炭之人却是不多。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被定案的户部主事，而葬送了自家前途，更别提沈林找的这些人，在朝为官者居多，他们看似最有机会帮忙，却也是最没希望的一类人。

沈千源之事，凡是在朝为官者都不难看明白，这哪里是一桩贪腐案，分明就是朝中势力的一次交锋，又或是某个大人物设下的手段。

如此这般，谁还会管？又有谁还敢管？

……

一大早听闻老爹回来，沈秀草草洗漱了一番，匆匆赶到前堂见礼。

大唐的规矩多，尤其是在‘孝’这个字眼上，该有的不该有的规矩就更多了，就比如现在。

哪怕沈秀昨夜很晚才睡着，今早也不得不顶着黑眼圈过来给父亲问安。倒不是多不情愿，只是常年活在下午两点的他，猛然改变了作息，的确是很不适应。

还是当家好啊！当了家全家都得听我，岂不是想睡多久睡多久，想睡哪个睡哪个了？

抬眼瞄了下在旁伺候的小丫鬟鸢儿，沈秀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猛然想起，原来自己已经十五岁了……不小了。

“孩儿给爹爹问安。”沈秀规规矩矩的冲着沈林行了个大礼。

“坐吧……”脸上挂着失魂落魄般的哀怅，沈林心不在焉的摆摆手。

老爹的情绪全在脸上，沈秀看在眼里，下意识说了句废话：“祖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沈林有些沮丧地摇摇头：“为父这几日在长安几乎拜访了咱家所有的亲朋、同僚，可他们……”

世道多寡，冷暖自知。

尽管这些所谓的‘朋友’并未对沈家施以援手，但沈秀心里却也生不出半分怨气，生而为人不就这样么？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沈秀深呼了口气，尽量给自己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上几分沉稳，道：“孩儿觉得，祖父这件事已然指望不上任何人了，咱们唯有自救方有可谋生。”

“自救……说得轻巧，沈家如今已是墙倒众人推，何以自救？”

沈林苦笑的同时，又不自觉的看向了自家儿子，眸中多出几许复杂难懂的神采。

生子养子十四年，沈秀什么脾气自己这个当爹的最清楚，平日里不仅胆子小，性格也很是孤僻，几乎从不与人争论，更别提直抒己见了。

可这短短半月之内，沈林却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变了，变得说不出好坏，变得事事为先，变得作风凌厉，更是让人有种看不透的神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当日一场风寒，把脑子烧岔劈了？

还是那黑心药铺为了省钱，给了人工合成的伪劣药材？

“爹，祖父如今的境况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若是求人有用，祖父的案子又何至于被如此迅速的定案？这其中蹊跷您难道不明白吗？”

沈秀叹了口气，自动忽略了老爹眼中的迷茫与不解。

这种事情怎能说得清楚呢？难道说‘你儿子早就烧挂了，我是冒牌货’？怕是沈林应该不信吧？

沈林怔怔的盯着儿子，悄然脱口：“秀儿，你变了……”

“我……”

沈秀哑然失笑，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名字……

“爹，咱先说正事！”果断岔开了老爹的话题，沈秀接着道：“您与我都清楚，祖父之事乃是被人构陷所致，即使如此，那这背后构陷之人定然手眼通天，如此，就算我们求到了肯帮忙之人，您就保证祖父能被翻案吗？”

很扎心，但很有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为父也绝不能坐视我沈家被人无辜陷害……”

沈林虽说平日里性子软糯了些，做事优柔寡断了些，但也算得上聪明，连儿子都明白的事情，他又岂能不懂？

“所以，我们必须自救了，虽说这背后陷害之人势力定然不小，但偌大个大唐朝廷，孩儿不信他便能一手遮天！”沈秀冷哼一声，眉眼中不自而然的散发出一种少年人才有的傲气。

沈林惊了一跳，道：“你想干甚？莫要胡闹，否则最后……”

“最后怎样？祖父的罪名您不是不清楚，若真到秋后问罪之时，莫说是祖父，连您我都是要一同牵连从而被朝廷流放岭南！您想想，那背后之人既已出手，还会给我们翻身的机会么？”

沈秀一连说了大通，自觉口感刚想拿起父亲后边的茶盏，又撇撇嘴放下。

沈父早已震惊在儿子的一番言论中不能自拔，下意识摆摆手示意道：“不妨事，喝便是了……”

沈秀干笑一声摇摇头，莫以为我不想喝么？实在是这年头的茶水……一言难尽啊！那些加了葱姜蒜等各种佐料煮成的茶，真叫人汗毛发颤。

舔了舔嘴唇，沈秀接着道：“爹，您且耐心再等几日，说不准此事便会另有转机，只是这几日内，还需您再做一件事……”

“何事？”

沈林下意识接话，又蓦然看向儿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又有些欣慰。

“卖房！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