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翻案重审 (1/2)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聪明的帝王永远不会被一封案头的奏章所左右。
李世民眉头紧锁，仔细研读着孙伏伽奏章里的几句话‘上行至下，莫敢不尊，主簿沈千源经手采买款项共计两千五百二十贯，人证物证表明其中沈千源贪墨两千贯整！’。
证据确凿的一句话，却透着一股子讥讽。
什么叫‘两千贯整’？朝廷拔下来的和亲款项一共也才两千多贯而已，沈千源脑子被猪拱了么？竟敢贪墨这么多？难道户部里的几个侍郎都是瞎子？再有，一个连贪财都贪得如此弱智的主簿，竟能在户部活这么久，也算是奇迹了。
“户部三位侍郎之中，可有与沈千源发生过节的？”李世民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
殿内除了书案后的李世民外，就只剩下身旁那个低头静默不语的老宦官了，显然这句话是问他的。
“沈千源在朝中向来安稳，从未结党也不曾与人结怨，不过……”宦官惨白如雪的脸上带着几分阴冷，语气顿了少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讲……”
得到许可，宦官点点头道：“贞观六年九月，户部侍郎萧炎曾向门下省上奏，寓意提拔一位萧家门生入户部任职，其想要顶替的位置恰恰就是沈千源的户部主事一职，不料却被左仆射长孙无忌直接驳回了。”
“所以呢？难不成这萧家与那沈千源有何渊源？”一句萧家，李世民原本淡然的脸上多出了几许波澜。
今时今日，大唐王朝下的五姓七宗代表着什么许多人都很清楚，世家贵族的势力何其庞大，尽管这些年李世民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削弱他们的势力，但事实证明这些世家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以至于直到高宗时代，这些世家贵族仍旧是大唐王朝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直到那位睥睨天下的武娘娘上位后才打破这种现象，有时候女人狠起来，远不是男人可以想象的。
宦官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语气淡然道：“渊源倒是没有，不过这沈千源为人过于执拗死板，听闻户部几个侍郎都曾先后向他暗示过，只是都被沈千源强硬拒绝了。”
明白了！这孙子不会做人……
李世民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无论哪个朝代似乎都不缺几个想法迂腐且做人死板的幸运儿，他们侥幸做了官，却没能学会官场里的做人准则。
像是魏徵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只是相比于魏徵，沈千源的下场似乎惨了许多。
宦官的话里虽没有明言沈千源一案与萧家有关，但不妨李世民动用一下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许多事情便不言而明。
“所以这沈千源便成了萧家培植羽翼的垫脚石……”
宦官的位置找得很好，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说，说什么：“又或许是朝中其他的大臣与沈千源有怨呢？”
李世民脸色渐渐变得冷肃起来，似笑非笑道：“如此明显且蹩脚的栽赃，对方若不是真傻，那便是势力深厚所以才有恃无恐。”
宦官不再多言，躬身一拜：“陛下圣明……”
“这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啊！”
李世民冷然起身，走在清凉的大殿中来回踱步，不知过了多久才悄然抬起头。
“传旨，沈千源一案疑点重重，命大理寺、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协同，重新审理此案！案情一切卷宗笔述一经记录马上送入太极殿，由朕亲自审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暂且不论李世民是否真的生气，但萧家这么做委实太过分了，若不加以惩治打压一下这些世家贵族的嚣张气焰，唯恐他们日后变本加厉。
…………
…………
“老实跟爹讲，你是如何做到让陛下重审此案的？”大理寺的小院中，沈林满脸震惊加复杂的盯着儿子。
经此一事，他终于确信了一点，眼前的儿子已然不是他曾经那个维诺老实的秀儿了，他变了，变得让沈林这个做父亲的胸中隐隐有些自惭形愧的感觉。
“孩儿干啥了？孩儿啥也没干啊……”
沈秀耸耸肩，依旧半靠着门前的柱子，眼皮都未眨一下，目光眺望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不可能，无缘无故陛下为何会亲自插手此案？你祖父不过是个五品主事而已，其中若无蹊跷，陛下怎能如此上心？！”
沈林虽说性子有些怯懦却也不傻，儿子这鬼话他怎能相信。
“爹，孩儿真没做什么。”沈秀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无辜。
沈林无辜叹了口气，放弃了与儿子的争辩：“算了……你不想说爹便不问了，只盼望陛下此番能够明察秋毫，还我沈家一个朗朗晴空。”
一股落寞悲情的气氛瞬间烘托而起，沈秀咂咂嘴苦笑摇头，怎么办呢？亲爹呀！能咋办呢……看样子若不实话实说，老爹恐怕这辈子都要纠结进此事里不能自拔了。
沈秀整了整有些褴褛的衣衫，紧挨着父亲蹲在门槛上。
沈林佯怒瞪了眼儿子，不悦道：“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您不是想知道陛下是如何改变主意决定重审此案的么？孩儿跟您说就是了……”
沈秀自动忽略了老爹嫌疑的眼神，目光看着前方，轻声道：“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年头谣言漫天，智者却不见其一，此事并不是孩儿做了什么，而是那些风起于林的谣言太过喧嚣，这些谣言不仅吹进了朝堂上，更吹进了陛下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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