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话 真言 (5/7)
毕竟,她是不可能在清晨睡醒之后对他说出那句话来的。
因为他没有机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日久生情毕竟是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之上,阚画子知道,就是姓宁的不会再出现在柳微微的身边,他也不会成为柳薇薇的枕边人的。
酒终究是会醉人的,而现在求醉的人,是他阚画子。
认命,不过就是一个念头而已。
一屁股坐在条凳上,他自说自话道:“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事,现在老子不欠他们姓袁的了,至于那高官厚禄,本就非我所求,现在,我阚画子要为我自己而活。”
柳薇薇神色有些动容。
她一心想要脱离那个人的掌控,却忽略了那个将自己扶养成人的师父。
虽然她知道师父将她带大是有自己的计划,可这份养育之恩,却是不争的事实。
桌子对面,阚画子似乎真的有些醉了,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西凉是个好地方啊你看看这里的人,我们的酒为何卖得那么好?”
说到这,他抬起眼皮看了柳薇薇一眼,“当然,你的曲儿唱得也好!”
“这是我们家,可别家呢?没有唱曲儿的,不一样门庭若市,热热闹闹的?”
“说到底,还是这凉州的汉子,心里痛快,痛快得很呐”
“比起凉州的汉子来,我们中原人呐,不如啊”
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们的骨子里少了些血性,少了些恨!”
“凉州人为何看不起咱们中原人?是因为咱们中原的商人,在看待事情上,习惯性地去权衡利益得失,而这权衡到最后,或许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变成了钱。”
“钱呐,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可有些东西,他是钱能衡量的么?”
“连他娘的那件事都能用钱来买,这都他娘的是什么世道?”
“饱暖思淫欲,圣人说得有道理啊”
“这天下,也该乱一乱了,乱了好啊”
“人人都想着保命,就顾不上其他了”
“听说吐蕃那边的姑娘竟然会让人随意贩卖,你说说看,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么?”
“老子要去解救吐蕃的姑娘去,老子最是见不得女子受委屈了”
“干他娘的”
酒坛子落在地上,喝了一肚子酒,又吐了一肚子酒话的阚画子一头栽在饭桌上,动也不动。
“哎哎画画的”
柳薇薇抓起几颗花生,向阚画子的头上扔了过去。
阚画子依旧动也不动。
“这就醉了?”
柳薇薇将信将疑,站起身来,走到阚画子身旁,用手推了推他。
“静儿快过来”
叮嘱姚静致将其先生扶到房间休息,柳薇薇轻叹了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恨?为什么要恨?”
元夕满是疑惑,反问道:“大师伯,您为何要这么问呢?”
秦斫看着元夕那双清澈的眼睛,笑了笑,“那我再问你,这么些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是谁?”
“这个自然有啊,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元夕随口说道。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吐了吐舌头,咧着嘴笑了笑,继续说道:“大师伯,我问过我师父啊,可他却不告诉我,您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啊?能不能告诉我?”
见元夕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期许,秦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你的身世,我的确知晓,不过既然你师父并未将之告诉于你,想必自有他的安排,我就不在这里多言了。”
元夕用木棍扒拉了几下火堆,笑了笑说道:“没事儿的,师父说了,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人往往用着最不经意的语气,说着最失望的话语。
如果说有师父山居士在身旁的话,元夕的心绪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低落。
转头看了眼马车那边,元夕的眼神又亮了起来,顺手抓起一颗石子,他轻轻一甩胳膊,将石子远远地扔入河中。
将元夕的情绪变化尽收眼中,秦斫喝了口酒,又问道:“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恨你师父么?”
“先别急着回答我!”
制止住刚要开口的元夕,秦斫看着元夕双眼,“不要因为我是你的师伯,而觉得有些话不当讲,师伯只是想知道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当然,你若不愿意告诉师伯,也可以不讲,没有关系的。”
元夕见秦斫神情严肃,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大师伯,其实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要说恨,肯定算不上恨,不过小的时候还是有些怨师父的。”
说到这,他偷偷看了秦斫一眼,“大师伯,您不会去跟我师父说的吧?”
秦斫笑吟吟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少年郎,酒量还不小,这壶中还有少半壶,你若不嫌弃的话……”
“不嫌,不嫌”
元夕将秦斫的酒壶接了过来,将剩余的酒倒入自己的空酒壶之中。
见元夕如此率性,秦斫心中对这个师侄更是喜欢,笑了笑说道,“能有怨气,才是正常,生为人子,你若不想不怨,那才是不该的事。”
元夕喝了口酒,将酒壶提在手中,轻轻晃动着,“小时候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听师父说,我那时候总是吵嚷着要娘亲,很是让师父头疼呢。”
“能将你一个孩子带这么大,也的确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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