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光复洛阳 (3/3)

谁知道，他自以为此事做得机密，却被左车在暗中窥知了个八九分。

恨他入骨的左车欲要行刺严庄，无奈这家伙平日里身边的扈从甚多，自己的功夫也是平平，故此一连几次都不得机会下手，便只得先将哥舒翰的尸体偷出去安葬了。他心灰意冷，故此也不去投唐军，却去寻了黄衫客张凑，要拜到他的门下学习武艺找严庄寻仇。张凑见他忠勇倔强，也看出他另有打算，却并不道破，便收了他为弟子，却在传授他武艺的同时也为他讲授佛法，暂且不表。

且说严庄，他盘整了一下洛阳城中仅存的四万余守军，将重要军职全都委派给了自己的心腹。忠于安庆绪的将领要么被他派去邺城“护驾”，要么就被他设计除掉；直到郭子仪催动大军攻克河内、河阳等地，对洛阳形成夹击之势以后，他才从容修书一封，派心腹送至唐营，表明自己愿意反正。

广平王李俶、元帅郭子仪拆阅了这封书信，见他言辞恳切，言明自己本是为报国展才，故此才投在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帐下；后来被主将安禄山裹挟，不得已从贼，但仍心怀朝廷旧恩，虽然这些年在伪朝廷中担任官职，实为无奈之举；如今王师东来，他愿意率麾下四万将士反正云云。

这都还罢了，严庄又将他如何挑唆贼人内斗，指使安庆绪谋杀安禄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堂而皇之地将自己包装成为一名忍辱负重，深入敌营，又见机行事，智灭贼酋的大忠臣。此时，李猪儿早被他毒杀灭口，也不可能有人去安庆绪处求证，故此安禄山的死他想怎么渲染就怎么渲染，完全没有人能够质疑。

这一招可果真了得！

此时，军师李泌被天子李亨留在长安，并未随军前来。郭子仪皱着眉头看完书信后低头不语，他对严庄这番鬼话将信将疑，但安禄山的暴死和洛阳城中的四万兵马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如果真能兵不血刃地收复洛阳，自然是好事一桩，也的确让这位深谙韬略的元帅无话可说。

而广平王李俶却是兴高采烈，连声称赞严庄是有勇有谋的大英雄、大忠臣，当即一面将他的降书送去长安呈报天子李亨，一面立即修书回复，表示欢迎严庄的投降，并承诺将重重保举他的官职。

不几日，圣旨降下，天子果然赦免了严庄及其党羽的一切罪过，所有投诚兵将皆按反正论，严庄本人立有大功，被封为司农卿，位列九卿之一。

这位昔日洛阳街头的无赖少年，趟过朋友和战友们的鲜血，迈过上司和同僚的尸骨，不断地更换着忠诚与背叛的面具，在利益天平的两头转变着立场，终于爬上了无数寒窗苦读或刀头舔血的人们都不曾到达的巅峰。不可否认，在漫长的历史中，这类人的确存在过，也仍会继续存在下去；但也不可否认，他们也只能算自己同类中极少数的幸运儿，而填埋在他们脚下万丈深渊之中的却是不可胜计的累累白骨。

这样，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唐军先后收复了两京，广平王李俶、元帅郭子仪率兵进入洛阳后，深恐回纥人再次要求“履约”，劫掠百姓，只得传令当地父老凑了万匹锦缎缴给叶护他们，才算勉强了事。洛阳百姓虽然避免了一场新的劫掠，但其实也早已被屡次兵灾搜刮得干干净净，一贫如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