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使团之变 (1/2)

这之后，江玠便安安稳稳在宴山王的位子上坐了几年，圣上拨给他一座府邸，离广平府颇近，他便接了广平府的差事，如往常一样，常常宿在广平府。

夜深寂静，从前纪棠和郑然然都会在广平府留宿，如今纪棠掌管整个御史台，忙的抽不开身，郑然然又再未回过汴京城，广平府便只有江玠一人住着。

陈酌等人常常觉得纳闷儿，私下问过江玠几次，他却不肯言明郑然然的下落。

如此过了岁许，朝政在江玠的帮衬下打理的甚好，不见有结党营私之状，亦少贪官污吏，瑞王有事没有都会往皇宫跑两趟，比林丙光在的时候热情了不少。

总之如今的汴京城，除了没有了当初那明媚怡然的少女，别的样样都好。

至于圣上与江玠如此夙兴夜寐，打理出一派国泰民安的盛景，是不是在给旁人做嫁衣？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时年大昭景晟五年，皇帝张崇终于在林舒玉之后另立一后，为太阁学士长女，为人端庄婉约，气度怡然，当称中宫之位。

封后大典前一日，西戎来朝相贺。

自西戎与大昭议和也有两年，这两年荣成地界倒是安稳，西戎人的岁贡也年年都会送上来，只是随着徐守义老将军因年迈添了些病痛，江玠的心里便总会惶惶不安了些。

朽吏初铲，朝中尚无得力新贵，武将更乏，国力复苏，万象更新之时，若是西戎人想要趁虚而入，只怕是个好时候。

为求稳妥，这日江玠便亲自出城去迎西戎使团，随行者有御史大夫季棠、兵部尚书徐景、礼部侍郎郭敬水等人，朝堂上的大半个肱股之臣都耗在了此处。

恰逢初冬，天寒未雪，汴京城外一片苍茫，落叶融入泥土，枯枝肆意生长。

江玠勒马，缓缓停在了一处密林之外。

他身后，徐景与郭敬水等人皆面露不解，“王爷，这似乎不是去接西戎使团的路吧？”

江玠在前与身侧的纪棠对视一眼，眉宇间含着些许忧色。

他不言，纪棠却解释：

“诸位大人别急，顺着此路再往前走，便能够瞧见迎接西戎使团的官道。”

郭敬水皱眉，依言踱了踱马蹄上前查看，这一看便更是不解，他们此时身处之地分明是一处山峦，能够瞧见官道是不假，却还隔了一座峭壁，虽不高，人却很难下去。

走错路了吧？

郭敬水心里这般作想，却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江玠与纪棠的神色，见他们一人眉宇深沉，另一人笑若春风，摆明了是故意领着众人走这条山路的。

自几年前周宜一案里郭家承了广平府的恩情，郭敬水便视江玠与纪棠为救命恩人，他此时已经看出来事情有异，却愣是憋住了没问。

他不问，徐景便更纳闷了。

众人就站在这树林前静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徐景终于忍不住问出声：“王爷，季大人，咱们不是出城迎接西戎使团的么，为何要在这山头上等着？”

江玠没回头，只微微抬手看了看天色，淡问：“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午时？”

徐景被他这般岔开话题，心中虽有不解，却也顺势抬头看了看天色，面色随即阴沉了下来，他静默了会儿，思索道：“这会儿，该有午时三刻了。”

“徐大人，咱们在此处等了多久？”

“该有一个时辰了。”

“那今早礼官传的话，说西戎使团几时到？”

徐景怔了怔，礼部的事儿虽不归他管，但这事儿他却记得，便恭答：“回王爷，说是巳时。”

江玠抿唇一笑，语气又请冷了些：“此时距离巳时，可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此言一出，气氛便诡异地寂静了下来，江玠这话说的不错，早晨礼官来报的时候便说西戎使团马上就要到边境地界了，算算时辰巳时就能够到京郊，他们这才随着江玠一并出城接人的。

西戎使团身边有数位大昭礼官一路相迎，实在不应该迷路，若说路上有事耽搁了或是山路难行，那也应该有人递个话儿来，实在没道理让大昭的亲王白白等上这许多时候。

纪棠淡笑着看了江玠一眼：“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担心多年的事情，只怕今日便会有个结果。”

徐景与郭敬水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虽听不懂江玠和纪棠在打什么哑谜，却听得出来，如今这局面，应该是要发生什么祸事。

北风起了，呼啸着从林间穿梭而过，卷来山雪。

冬意深沉。

几人便这般端坐马背之上又静默了一会儿，江玠的眸光才彻底冷下去，他微微抬手：

“肖扬。”

话音落下，一身黑衣的肖扬就从一颗还没落尽叶子的歪脖子树上落了下来，他跟着江玠时候长了，常常随江玠一同办事，故而郭敬水等人都认得他。

他们却也知道肖扬是圣上派给江玠的暗卫，能耐大的很，江玠为人略有些自负，若是他什么时候要动用肖扬等人，那定然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了。

江玠声起：“你带人顺着山路下去看看，看看有没有西戎使团的踪迹。”

肖扬领命，便带了几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暗卫下了山。

他们习江湖武功，自然是高深莫测，看着有几人高的峭壁在他们足下竟似虚浮之物，不过片刻功夫就没了人影。

郭敬水和徐景再不言语，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

不多时，便见肖扬等人又折返上来，面色如同他们的主子宴山王一般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