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了嘴边,元继又突的一愣:侯刚好似还真未见识过?
元乂与李承志比阵之时,侯刚已贬作城门校尉,正在皇城下守宫门,故而并未观阵。
想起那日一幕,元继中肯的点了点头:“就如我方才所言,就如附骨之蛆,水泼不灭,端的厉害……但依李氏小儿之言,此物为烈酒和兑松香所制。而那松香虽非难得之物,但一斤火油,怎么也该需数两之多。而仅仅过了一冬,李承志从何处寻来的?”
“不说松香,这才数月,且正值寒冬,便是那烈酒也酿不出才对……”
说到一半,就如正打鸣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侯刚的话语戛然而止。
回头之际,发现元继也如他一般,正愣愣的盯着他。
随即,二人心中同时生出一丝明悟,脸色顿时狰狞起来:当时的李承志压根就没说实话。
好狗贼,你连先帝都敢骗?
……
议至子时,几个也没有议出个所以然。元继无奈,只能遣快马往各处急报。
除了固守汧源县城的元丽,自然也免不了正随南军北上的于忠,乃至已到柔然汗庭的元怀。
伏罗也没闲着,回营后便派八百里加急,往树墩城予伏连筹急报。洋洋洒洒近千言,其实就一个意思:李氏子非人力可敌……
崔祖螭就如看客,整夜说的话都未超过十句。
奇的是,往日一过午后,便盏不离口的崔刺史,今夜竟是滴酒不沾,听的极是认真。
崔祖螭一万个想不通:有诸般神物相助,这世上焉有一战之敌,便是觊觎这天下也非不可能。
这李承志身为汉家男儿,又何苦于东胡蛮夷(鲜卑源自东胡)做守门之犬?
便是愚忠,也不该是这般的忠法,李承志糊涂了?
……
一夜愁云惨淡。
诸多叛军将领愁云惨淡,李韶等人却喜上眉梢。
李承志果然是李承志,但一出马,无往而不利。
怪不得嚣张跋扈、目高于顶如元丽都畏之如虎?
兴奋之意稍退,杨钧又将信纸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其实他已看了不下十遍,几乎都能背得下来了。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确定没遗漏过任何一个字,杨钧才不解的问道:
“此战之中,李承志果真用的是先帝令他购粮酿制,用烈酒与松香和兑的火油?”
“这还能有假?”
李韶淡然回道,“不见自去年秋,刘宝便予河东、关中等地大肆购粮,而后运往金城(兰州),便是为李承志酿酒所需。”
河西?
杨钧眨巴了眨巴眼睛:从京中往金城运粮,必经潼关。杨氏便在华州,确实听族兄提及,整整一冬,刘氏商号的粮车就没断过,运过去了不少粮。
但这般冷的天,李承志是怎么酿酒的?
况且根本未听他予何处征召过工匠、民夫?
杨钧转了转眼珠,又指了指信纸:“那火筒呢,姑臧候可知又是何物?”
“我自是不知。但若你我深究,李承志定是又会如那雷器一般,找些‘麦粉’之类的借口糊弄。故而肯定问不出来的……”
“你我与他皆出关中,素来亲厚,自然好糊弄。但若是他人也欲深究呢?”
杨钧停下话头,沉吟良久:“与窦领一战,堪称数十年未有之大胜。若依太武皇帝所遗之祖制,便是不封异姓王,一个国公是无论如何也是免不了的。
如今若再平了元怀、退了吐谷浑与南朝,朝廷又该如何予他封赏?”
李韶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不动声色的说道:“莫说眼下战端方起,胜败难料。便是真胜了,太后与诸公也自有思量,何需你我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
李元伯,爷爷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杨钧有些急燥,稍一犹豫,又猛的咬了咬牙,将声音压的极低:
“常言道:功高震主,封无可封!岂不闻: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何况他才几岁?且身怀如此重器,太后也罢、今上也罢、朝中诸公也罢,焉能安心?”
李韶双眼一眯,有如两点寒星:“季孙不妨直言!”
我直言个鸟毛?
杨钧气的想吐血,话语间不自觉的带上了几丝火气:“便是先帝待他亲厚,但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再是愚忠,也该为自己留些余地。
我就问一句,此战之功,若朝廷勒令他交出雷器、炮筒等诸般火器之配方,他交是不交?
而他偏偏又精滑似鬼,便是你我相劝,也只会敷衍了事。故而某便想,你与李怀德勉强算是同宗,且向来亲近,为何不予其分说厉害,让他劝告予承志?”
留些余地?
如今该用的已经用了出来,怎么藏也藏不住了,还怎么留余地?
就如弓已开弦,万万没有回头箭的道理。
杨季孙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李韶双目如电,盯的杨钧阵阵心虚,不由自主的避了过去。
明白了,又是一个不怎么安分的。
杨钧此举也非左右摇摆,两头下注,而是世事如此。
怪只怪,元恪将世家门阀逼的太过,汉家士人早已离心离德……
就如那陇西郡守崔祖螭,难道只是因其与于氏有姻亲之故?
借口罢了!
“季孙之意,某知道了!”
李韶轻声回道,“但无论如何,也该胜过这一场再说……”
你知道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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