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3/3)

掌心的汗几乎要流淌成小溪了，他的腕口似乎滚烫起来，方婳蓦地松了手，大口喘着气，心底默默地盘算着他若问她为什么回来，她一句话到底该怎么说？/p

继续陪着他装傻充愣，还是一下子揭穿他的谎言给他难堪？/p

然后他的声音并未传来，黑暗中仍是只有他们的喘气声，奇怪的是，她的声音渐小，而他的呼吸声却仍是沉重不堪。心尖似被什么触动，方婳循声伸手扶住了他，掌心欲抚上他的胸口，却触及他捂住心口的手背。/p

方婳的眸子蓦地一撑，脱口道：“师叔！”/p

他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会……/p

面前之人被这一声“师叔”惊到了，本能地回眸看过去，虽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却像是已经看见她满眼担忧的样子。/p

他突然一把推开了方婳的手。/p

她的脊背撞在背后的泥土上，浑身却似被凉水浇透，他不说话，便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来人根本就不是容止锦，是燕修！/p

他不是没有面具戴上，而是已经戴了一张面具，不可能在面具上戴面具！/p

他同她一样不想面对彼此，所以才要借容止锦的身份来救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她面前说破……/p

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仍是记得那晚在农舍，他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承认利用她的一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得麻木便也不知道痛了，她终是开口道：“为什么要来？”/p

就那样结束，不要留念想，从此他争他的王权，她只愿找了机会远远地离开，那样不好吗？/p

他没有答话，良久良久，才闻得他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p

方婳简直气结，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乎这个！/p

她咬咬牙，怒道：“你说你答应太后的要求时我便有疑惑，你知道太后要侯爷做的什么事吗！”/p

他显然愣住了。/p

方婳又道：“侯爷不可能对灵空寺内外的地形那么熟悉，只有在那住过的你才可能！”/p

他不说话，沉默以对。/p

有泪滑过方婳的脸颊，一直以为自那晚后，她会变得坚强，起码再次面对他时不会软弱哭泣，却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有变！/p

其实之前她确实想过狠下心来离开，可是到头来，终究还是她心软了。/p

强忍住喉头的不适，她颤声道：“其实你早就想好了退路，是不是？你有退路的，是吗？”/p

他是燕修，城府极深的燕修，他会来救她，一定想好了退路，他一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p

可是为什么，问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p

黑暗中，他的声音终是轻淡响起：“当然，我有缜密的撤退计划。”/p

话落刹那，方婳听见自己松了口气的声音。/p

身侧之人站了起来，低语道：“别跟着我，我不想被你拖累，这次救你出来，从此你我两不相欠。”/p

他的步子跨了出去，方婳却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袂。/p

“放手！”他的声音骤冷。/p

她不放，眼泪流得越发汹涌。/p

“什么计划，你说与我听听。”/p

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却明显感到他的身子略微僵直，她拽着他衣袂的手更加不肯松了。/p

他到底又是冷冷地道了一句：“你没必要知道。”/p

是吗？来都来了，人都救了，现在倒是不肯对她说撤退计划了？/p

她用力将他拉过来，扑入他的怀中，哽咽道：“怎么办？即便知道你利用过我，即便知道我在你眼里只是一枚棋子，我还是放不下你，还是不忍看到你有危险！”/p

他伸手推住了她的身子。/p

她不松：“什么撤退计划，你根本就没有撤退计划！和我分开走，你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是吗？那你的大业呢，你的大仇呢！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这样！”/p

他低眉垂目，仿佛看清了她害怕颤抖的样子，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口一阵抽痛，他终是蹙眉唤她：“婳儿……”/p

这一声似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温柔似水，轻盈如风，熟悉若经年，那样深入她的心，击溃她所有防备顾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