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1/2)

浅月尚有意识，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呜咽出的血却越来越多。

刺眼的血色顺着嘴角蜿蜒落在雪地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鲜红。

之前若隐若现的晕眩感达到最大，浅月只觉眼前人影憧憧，既瞧不真切，又听不清楚。

春巧几人护主，泪迹未干，就想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做些什么。

浅月使不上力，整个人都靠进了楚辞怀里。模糊的望着楚辞慌乱的眼眸，浅月费劲的拉了拉楚辞的衣袖。楚辞声音带着颤意，用指腹擦去浅月的嘴角的血迹，浅月瞳孔涣散，失真了般，再没了先前的明亮。“你说，我在这里。”

浅月攥紧楚辞衣袖，眼眸落下泪来，“不要…她们，……好不好？”

“好，我不伤害她们。”

浅月似乎听见了，牵出一点笑意，轻声道：“忘记…夸你这身衣裳好看了。”

楚辞眼见浅月脸色愈发苍白，忽的有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整个殿宇因着浅月的突发状况而乱成了一锅粥。

“小姐这身子…原本应在一年前就撑不住了才是。”

“…这可是从小刚落地就带在身上了的。”

“也不知道谁和一个孩子这么大的仇怨，从这么小一岁岁的用毒药喂起来，未免太过心狠了。”

“这…若是好好服药，或许还能撑过一年半载。可照这状况…难啊。”

楚辞人前失了冷静自持的风度，抱着越来越提不起精神的浅月慌乱跑着，“浅浅，浅浅，你别吓我。不要吓阿辞哥哥好不好？”

夜色漆黑，沿路灯笼照亮了黑暗，却拂不去楚辞心头挥之不去的死寂。

他不知道短短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怀里的人，生机越来越少。

原本忙乱着庆功宴喜气洋洋的诺大皇宫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寂静。

一路的宫女太监不敢抬头，凌乱的在路旁匍匐着身子跪了一路。

浅月半睁着眼，她胸腔一处与搅碎无异，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了想，试着去联系识海里的九曜，却毫无动静。

她忽而想起刚来南楚那天睁眼时入目粉色的床幔，身上软和的白色里衣，从慕行忠那里得到的第一份温情，小狐狸凑在她脸颊旁暖和的亲昵，九曜第一次见面时跟个中二少年似的蠢萌，还有阿辞哥哥的嘴角轻弯的笑意。

浅月疼得脸上都是冷汗，素来怕疼的人此刻却一声不吭。

从前明明能决绝的跳入大海，现在浅月却怀念在这里短短生活了不到两载的人世间。

她知道这个身子似乎负累了太多，快撑不住了。

她很…舍不得。

浅月抬手触到楚辞的脸颊，食指微动了动，像是留念，更像告别，她轻哑低喃：“以后…别对我发脾气了好不好？”

楚辞尚来不及回应，就见浅月终于撑不住满脸冷汗的闭上了眼。

望不到尽头的天空又飘落起大雪，楚辞记着浅月怕冷，手忙脚乱的想要捂热她的手，许久之后却还是冷心的冰凉。

——

四月，春暖花开。年月小筑里又新栽上了几颗梧桐苗，静谧依旧，又带着点生气。

春巧打开门就见到了安静站在门口的青年。

青年似乎喜好变化了很多，从前总是一身月牙色的白袍，端着君子如竹如兰的气度。可后来便是常常一身玄色衣袍，脸上也不曾有温和待人的浅淡笑意了。

“…殿下。”

楚辞随意的摆手让她免礼，沉默了一会问：“今日如何？”

春巧端着水壶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发涩，半响道：“与昨日无异。”

楚辞垂下眼眸，像是意料之中。他在原地踟躇了几步，往前只走了半步又退缩回来，平静道：“既如此，你好好照顾她，本殿下先离开了。”

春巧眼眶发酸，忍了许久，忽的道：“殿下。”

楚辞转身的步子应声而停，春巧哽咽道：“殿下…何不进来看看？小姐她若是知道殿下不愿去看她，定会很难过的。”

楚辞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什么也没再说，却还是离开了。

春巧把水壶里的水倒入门前的水沟里，擦干眼泪，复又抬脚走入屋内。

不只是殿下变了，她们这几个人，都变了。

等到了主屋门口时，春巧难过的站了许久，迟迟没有开门而入。待收拾好情绪，又深吸了一口气，春巧才打开了门。

与过往并不同的是，原本应该放置床的位置却被一个巨大的冰棺代替。

慕浅月肤色白皙，一头乌发散落在两侧，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模样安宁，像是平常早晨的贪睡。

虽未睁眼，却已当得起倾城二字。

春巧跪在冰棺一旁，还未开口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她絮絮叨叨的和沉睡中的人说着话。

“小姐，院里的梧桐树很好看，殿下派人过来在院前搭了个秋千。等你醒了，就能去玩了。”

“国公爷这阵子有些忙，陛下留着他在京中带兵。老爷说再出半月他便能来看你了。”

“前段时间殿下及冠，陛下为太子殿下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及冠礼。还封了亲王，名号北静，依然在京中。”

“还有那个我讨厌的小子，自从小姐睡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还说要报恩呢，就是个骗子。”

“小姐…”春巧望着慕浅月，小心翼翼的把手隔着冰棺放在浅月脸上，“已经过了很久了，京中又在选才女榜了。听说今年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