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1/2)

楚辞回知念阁后是在马棚找到浅月的，暗影温驯的低着头，不时喷出几声响亮的鼻息。

浅月穿着白色里衣，散落的乌发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乖巧。楚辞接过粉色的外衣披在浅月身上，站在她身后遮住了夜里的微风，一如既往，像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做的事情一样。

浅月伸出手为暗影顺着毛发，暗影低头蹭浅月手心，像是不曾忘记过她。“它好像还记得我。”

“嗯，你是它主人，它自然记得。”楚辞道。

浅月第一次见到它是在皇学的骑比上，楚辞以家族长辈的名义把这匹血统纯正的小马记在了她的名下。浅月道：“暗影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会因为长大不开心吗？”

“以前会。”她还是苏浅月时，越长大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糟糕，长大对她来说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失去母亲、失去父爱、失去梦想、失去家。

“不过现在不会了，无论我长不长大，我所拥有的未曾失去，甚至拥有的更多。”

楚辞拢了拢浅月的长发，温声道：“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是个孩子。所以不用害怕未来的日子。”

“阿辞哥哥。”浅月突然道：“及笄礼就定在七月十二好不好。”七月十二是苏浅月出生的日子。

“好。”

“那”浅月声音小了下来，“我及笄礼那日我们可以成亲吗？”那时她就十八岁了。

从前扎着双绾髻的小姑娘早已亭亭玉立，眉眼依旧清澈，却也有了几分曾经没有的媚色。这些都明明白白告诉着眼前人，已经不能再把她当一个小孩子了。

“浅浅。”

“嗯？”

“明日启程带你去趟东云好不好？”

“？”浅月停下给暗影顺毛的动作，转过身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楚辞，“为什么要去东云？”

楚辞垂眼看她，整个目光里只有她的浅浅一个人，“我找到你亲身父母的线索了。我们去一趟好不好？”

“亲生…父母吗？”浅月语气不太确定，无措道：“我…我已经有爹爹了，其实我可以不去那里……”

楚辞牵过浅月不安绞在一起的手指，“不用害怕，不论结果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好不好？”

我想让你知道，你一直是个很棒的孩子。也会有长辈把你捧在手心里，他们会把所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你只为了让你不哭。

“等再次回来，我一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事。”

九曜告别了姐姐，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一黎最后说，它该准备好告别了。

从现在起到苏苏最后完成复灵，每一日，他都要在这个不确定的过程中当成自己能陪伴在苏苏身边的最后一天。

去东云的决定做的很快，楚辞不知与镇国将军说了什么，最后成功说服了慕行忠允许浅月的这次远行。

“月儿，去东云的路上要好好听殿下的话。慕玖也会暗中保护你的，这孩子这么多年没再跟过别人，三年前就成了慕府一号侍卫了。爹爹相信他能保护好你。”

慕行忠笑意未变，却不知为何带着点悲伤，“爹爹考察过殿下许久了，终于放心把你托付给他。无论最后亲生父母待你好不好，爹爹都在这里。爹爹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永远都能在这里做你的后盾。”

慕行忠往后招手，成叔拿着一个食盒走上前，不舍的把食盒递给身边的春巧，抹着眼泪絮絮叨叨嘱咐：“小姐，此行去东云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别在让老奴这伙老人家担心受怕啦。”

浅月原本觉得还没什么，被爹爹成叔这样一嘱咐也难过的不行，不停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厨房的阿娘做了几样平日里你最爱吃的东西，以后还念着吃这个可要早些回来。”

“知道了。”浅月不舍的抱了抱大家，镇国公府就她一个小主子，这里所有人都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我一定早些回来。”

浅月最后上了马车依旧不舍的掀开帘子往外挥手告别，直到出了城再也看不见才作了罢。

楚辞把哭得难过的人抱到自己身边，不解的问：“不过是去一趟东云，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会这般难过？”

“阿辞哥哥。”浅月低落的问，“爹爹他们已经待我那么好了，我的亲生父母真的会待我好吗？”

遇见慕行忠等人已经是她从前不敢去想的事情，她还有那样好的运气去遇见待自己好的亲生父母吗？

“当然会。”楚辞把浅月揽在怀里，垂首亲了下浅月带泪的长睫，“浅浅那么乖，她们高兴还来不及。”

浅月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自己眼睫，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被这么一亲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

楚辞笑起来，又很快的亲了一下浅月脸颊，偏偏脸上神色正经无比。“我怎么了，嗯？”

浅月愤愤的哼了一声，捂住自己泛红的脸颊气呼呼道：“你…！我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坐外边。”

楚辞深知浅浅心态还没转变过来不能逼的太急，便也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里头没去拦。

坐在外边驾车的是唐国，浅月坐在他身旁后，唐国不时看看她以免她磕碰着受伤，多余的话却是也不会说了。

浅月被疾行带起的风抚平了心绪后便想打听起消息来，“唐国哥哥，乃察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唐国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磕绊道：“在家，有老大陪她，老二八个月了，快了，要，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