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履薄冰 (1/2)

九夏这些年跟随父母四处营商，也算是见过些场面，她抑制着内心的惊骇，目睹了全部过程。自古胜为王，败为寇，皇室争斗向来惊心动魄，骨肉残伐。普通的人命在这些亲贵权臣的眼里如同踩死一只蝼蚁般简单，事后竟毫无愧怍。倘若刚才被发现，那么此刻死的人便是自己，九夏细思至此，不仅又是一身冷汗，心跳砰砰加快，许久回省转来，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深深地扣着李陆的臂肘，连忙松开手。

李陆掸了掸被抓皱的袖裳，也不瞧她，转身便走，四周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九夏心底惧怕，连忙追了上去。李陆走得快，九夏几乎是用跑的步伐才跟得上，她有好多话想要问李陆，可话到喉头又不知从哪句说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多会儿便到了先前的瀑布池，九夏心慌步急，加之瀑布水湿汽重，脚下没留神踩着了池边的苔痕，眼见整个人就要滑入水潭，李陆出手将她一把拉了起来。人是没掉下去，可裙摆和鞋履却湿了透，九夏狼狈地杵立着，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李陆远去的背影。

“李将军——”终于，她喊出口。

李陆止了步，没有转身。

“请等一下——”拖着湿重的鞋履，费力追上，苦着脸小心地问：“那日我在折冲府见到的密信就是这位谯王的吗？”

“谯王？”李陆眉头一挑，淡淡的说，“这个封号早就废了。”

“废也好，不废也罢，可他确确实实是皇长子，这样的人我们都惹不起啊！退一步就算他身份没了，你也瞧见他刚才杀人的手段，狠厉至极。”说着，九夏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将军刚才来得晚，前面的话可能没听见，对你很不利啊。”

“喔？”李陆微眯眼眸。

九夏煞有介事点点头，压低声说：“那谯王说你截了他的密札，还说忤逆他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陆听罢，神色无一丝波澜：“有劳你听得如此真切，告辞。”说完，欲转身离去。

“大人——”天底下居然有对自己生死这么不以为然的人，九夏不甘的扯住他衣袖。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陆见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九夏警惕地瞧了瞧左右，终于说出顾虑：“谯王知道密信是我破译的吗？”

看着她一本正经又担惊受怕的模样，李陆勾了勾唇角，俯身在她耳旁，“这个你得去问他本人。”

听到这话，九夏脸色变渐，急了起来：“将军大人，做人不能不厚道啊，当初是你请我去衙府帮忙鉴定。哪知你这不是破案，却是神仙打架，如今弄得我们凡人遭殃，整日提心吊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我的生死啊。”

“过河拆桥？”

“是啊，谯王肯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你是大将军，本领高强，要是有个祸福不测，可以去安西一躲，我家在长安怎么办？”

听到九夏的说辞，李陆微微冷笑，“徐娘子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还是低估了我李陆的能力。既然胆小，就别瞎想，今日之事出了这宫门，就与你无关。”

“我是担心他会报复？”

“报复？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李重福被贬任均州员外刺史，非圣旨召回不得离开属地，今日出现在长安已是死罪。还有每隔三日的自省，亲督他的朝廷官员是韦后党羽，想必此刻定是快马加鞭的奔回均州。

九夏将信将疑，但见李陆神色无虑，略略放了心。此时，徐祥佑正好朝这边寻了过来，他很是焦急，一见到九夏，就上前责问：“你怎么到这来了，告诉你不能乱跑！”

“长哥哥，我掉水池子了。”天色已暮，九夏只觉寒凉袭人，话音未落就连打了几个喷嚏，还故意提了提湿漉漉的裙摆，装出一副可怜样。

徐祥佑担心九夏在宫里出乱子，一路悬着心，现见她安好，气消大半，心也宽松下来。得知她掉落水池，顿时又紧张起来：“我就不该带你进宫来，可伤着哪了？”

“倒没有，幸亏这位李将军救了我。”

徐祥佑因心急九夏，没注意旁的人，这才看清身边立着位年轻俊朗的少年。他对京城的王公权贵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的十有八九，自然也认出眼前这位戎装束发的少年是战功赫赫、声名远扬的李陆。

“李将军，幸会幸会！”他满脸堆笑，执礼极恭的作揖，“早就仰慕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英姿卓绝。”

“不敢当！”李陆还了个揖。

“将军过谦了，您绝对当得起！”徐祥佑哈着腰，谦恭道，“鄙人徐祥佑，家父益州徐羹达，如今是殿中省的货商，同为朝廷效力，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长哥哥——”九夏看出徐祥佑又要开始拉交情了，打断他话，“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回吧。”

这一喊，顿时让徐祥佑有了套近的思路，嘿嘿一笑的道：“看我都糊涂了，还没好好拜谢将军对舍妹的救命之恩。请问将军府上哪里，明日鄙人备份薄礼登门拜谢。”

“不必了。”李陆摆手。

“李将军切莫推辞。我们徐家最看重情义，讲究礼数，如今受你这么大的恩惠，登门拜谢理是应当！”

这时，九夏故作咳嗽，一副难受状：“长哥哥，我双脚湿得难受，再不走寒气过了身，就该得病了。”

“小女儿家不懂礼数，请将军见谅。”徐祥佑一面对李陆赔着笑脸，一面又瞪了眼九夏，那意思是说别催，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