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颓然的皇帝 (2/3)

他抬起眉眼，看着我道：“棠儿，你从小便是被金尊玉贵养大的，你不会懂得当一个被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一个似乎将卑贱和屈辱都烙进骨血里的人，得到了一份真正的真心的，不掺杂杂念的，能够与你有共情的帮助时，是会怎样的在激流中涕泗横流的妄图挣扎着抓住浮木。

偏生得因为软弱，因为无能，那根浮木被抽走了，还当着你的面被狠狠的锯断。这种伤害就好似是在将你过去的时光里唯一的良知碾压，告诉你，否定你，你的过去全盘都是垃圾。”

我伸手摸上了他的眼角眉梢，道：“可是皇上不是就不喜欢让别人知晓自己的过去吗？”

他突然有些暴躁起来，声音拔高道：“你不懂！朕都说了你不懂！朕的过去，是朕想抹去才能去动的，旁人没有权利。”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臣妾懂，臣妾明白了，皇上究竟为何对婧仪公主的死这般在意了。

若婧仪公主是像如同我祖父和其他人那般，是被皇上亲手抹掉的，皇上便不会这般了。婧仪公主这个人已经被您在心里归结为了自己过往的一部分，而且是好的那一部分，对不对？

而天启那些人，他们这样对婧仪公主，就等同于动了您的记忆您的过去，还肆意的将其践踏了，对不对？”

皇帝看着我越发的怒目圆睁，我瞧见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泛了出来，咬着牙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突然他的大手就掐上了我的脖子，瞬间一种久违的窒息感，爬上了我的心头，但这次不同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杀我的。

我渐渐的喘不上气来了，皇帝的手还在收紧，我努力让自己面上保持着微笑，虽然此刻定然是面目涨红，一点都不好看。但我不愿求饶，也不想露怯。

一切如我所料，就在我感觉眼前开始泛黑时，皇帝松开了手，颓然的又坐在了一边。

我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气。

一时间，殿内安静了下来，只留得了我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皇帝淡淡开口问我道：“在你眼中，朕....是不是格外卑劣？”

我将头靠在墙上，有气无力道：“是啊，因为皇上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卑劣的。旁人又怎能不这么觉得呢？”

“那你是一直在怪朕杀了安肆城，灭了安家吗？”

“皇上啊，您说呢？臣妾若说不恨，您信吗？”

“那你为何还待在朕身边。”

“臣妾也想走，可是如何走呢？安家举世忠良，从没有出过逃兵败将。况且，说过不死不休的，便是不死不休。”

皇帝轻笑了两声，转身将我牢牢的拥在了怀中，哑然道：“别动，就让朕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是让人舒心的檀香，还夹着丝丝的茉莉花香，这个人啊，叫我如何说好呢？

其实，他就是自卑到了骨子里，孤独到了骨子里，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出生就被冻在了冰窖里，从未见过火光，从未尝过温暖，故而当他见到这些的时候，本能的就将其归咎为了危险。

随即，出于自我保护和一种患得患失的危机意识，下意识的就要将这些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东西全部除掉，抹去。

可是，当失去了，当这天地间他又成了孤家寡人的时候，却又开始怀念昔日得到过的温暖，就像他对皇后姑母那样。

明明姑母是因他而死，或者说就是被他害死的，偏生得这些年最怀念她的还是他。

我以前不理解为什么他会那么恨我祖父和父亲，如今却是明白了一些，他......只是在用一种幼稚的方式，来宣泄他对这个世上所有他经历过的不公的不满。

这就是我理解的皇帝，而且我也不是唯一一个理解他的人，这世上对他最瞧不清的，就是他自己。

等我回到沉鸾行宫时，天色已然沉了，风刮的更大了，颇有一种狂风卷落叶之感，萧瑟苍茫。

翠萍姑姑见到我下了一跳，拉着我不停的打量着我脖子上被掐出的红痕。

她气的要命，拿起剑就想要去宫里好好的找皇帝理论一番。自然她现在是冲动的，我也让祁艳拦住了她。

“好端端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在这里被养出了点血色，进了趟宫，去了次他身边就又受伤了！狗皇帝就活该自己孤零零的老死！头疼疼死！”

我捂着嘴笑着看翠萍姑姑咒骂皇帝，一旁的祁艳听着低着头没说话。

“翠萍姑姑啊，您可积点口德吧！”

翠萍姑姑翻出药膏，走上前，来为我涂脖子。

她似是故意的一样，下手很重，我直喊疼。

“疼？您还知道疼啊，下一次，除了他驾崩，否则皇宫那晦气地方，不许回去了！”

我笑嘻嘻的道是。

但皇宫我如何可以不回去呢？

一晃眼，到了年关，京中下了雪，今年这雪大似去年，我一觉醒来，四下里便是白茫茫一片了，未若柳絮因风起。

我心里欣喜，穿上鞋，裹起狐毛披风，就往外走，站在院子雪地里，转了好几个圈，京中都下雪了，天启的雪应该更大吧！

与天启那仗，最后也没打起来，据说皇帝派了使臣去调节，具体如何我不知晓。但，也就过了半月，就又传来了天启皇帝驾崩的消息。中间波折如何都不重要了，总之顾慕云在大盛的帮扶下，登基了。

你说啊，采薇要是活到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