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那般清醒且清楚地知道,她进摘星楼时说过的要他死,不过是她的不甘心而已。
真的到了能让他死的那个时候,她却犹豫退缩了。
——她败了,且,一败涂地。
陈木凉缓缓闭眼,两行清泪落下,经过她唇角之时,很苦,很涩。
她便那般长跪不起,任由老婆婆来骂她或是劝她,亦或是顾笙策来哄她,都没有用。
然而,轩辕荒芜却只是在不远处看着她,未曾上前一步去宽慰她。
在那一刻,轩辕荒芜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他很想紧紧地拥抱她,给她以不再哭的安全感。
但是,他又是那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安全感,他给不了。
她要的,从来都是那个人的爱。
而他能做的,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守着她,便再也无其他。
就像是星斗转移间,总有阴阳一般。
或许,他便是她的阴。而她,却永远是他的,阳。
终于,一线朝阳挣脱黑夜的地平线而出,将人间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窗棱,他的身影,亦在此时,悄然离开。
他不知守了这一夜的,究竟是他的不放心,还是他的不甘心。
或许,都有吧。
他的身影,清冷孤独成单,一路拖得很漫长,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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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的寒霜落在了摘星楼的青瓦屋檐之上,处处一片凝霜,包括了陈木凉的睫毛和头发之上。
她在摘星楼面前终究还是跪了一夜。
而他,则是在山下昏迷了一夜。
等她体力不支想要起身之时,她却一个腿酸软径直朝后倒去。
而于那一刻,顾笙策快步上前托住了她的身子。
他看着她满目憔悴的样子,轻声叹了一句:“值得吗?”
陈木凉摇了摇头,怅然一笑。
这个答案,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如何再去回答他人?
“走吧,我搀你去后厨。我熬了点小米粥,虽清淡了些,但是也能暖一暖身子。”
顾笙策搀扶着陈木凉,像个老妈子一样在她耳旁絮絮叨叨地说着。
他始终带着银色的面具,即使是在陈木凉的面前,都没有摘下一分。
陈木凉看向了他站定,轻轻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不了,还是没有什么胃口。若是你不忙的话,陪我聊会儿天吧?”
陈木凉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之上,望着一地泛黄的落叶,有些出神。
“好。你想聊什么?”
顾笙策站在一旁轻声问道。
“我们小的时候,真的见过?”
陈木凉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嗯。是的,就在这里。那时候,你三岁,我六岁。”
顾笙策微微一笑,指了指梨树上的那个纸鸢,笑了笑说道:“那一次,你还把纸鸢牵绊在了梨树上,哭成了个泪人。”
“看来,我小时候没少惹事儿。”
陈木凉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了顾笙策,缓缓问道:“能冒昧地问一下,为何你从不摘面具?”
顾笙策知她的心思大抵是以为他面具之下脸丑陋,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记得了。当年,为了帮你拿那个纸鸢,我划到了脸。”
“所幸没什么大事。但是药敷需要一段时间,你怕我回去被责罚,就悄悄做了一张面具给我带上,还说,这样我爹就不会打我了。”
顾笙策低头一笑,缓缓道了一句:“后来,离别的时候,你对我说,不可以把面具摘下来。除非……”
“除非什么……?”
陈木凉有些入神地问道。
“除非,我娶你的那一天,才可以摘下来。”
顾笙策淡淡忧伤道了一句,一声轻叹,三点甜蜜。
陈木凉却一慌,失手打碎了一旁的杯子,咔擦散落了一地的碎片。
“原来是这样……”
陈木凉心一惊,眼里皆是歉意。
“所以,你说你找我找了十年,都是真的……”
“都过去了,木凉。我不想这些成为你的负担。”
顾笙策微微一笑,弯腰捡起了杯子的碎片,似云淡风轻一般说道。
陈木凉沉默了良久,蓦地抓紧了衣物,略带紧张地说道:“是不是若是你不娶我,这面罩便一直不摘下来了?”
顾笙策弯腰的身子一怔,眼眸一动,轻声答道:“大抵,是这样了吧……”
陈木凉看向了顾笙策,轻轻道了一句:“若是有可能,我想看看你的脸……”
“什么……?”
顾笙策迟疑了片刻,一阵狂喜掠过了他的眼眸!
但与此同时,他的手亦刮过了碎片,几滴血落下。
“你流血了……”
陈木凉刚要去拿药,却被顾笙策一把拉住从后抱在了怀里。
她听到他紧紧抱着她说道:“木凉,你方才说的,可还作数?”
陈木凉犹豫地低着头,轻声道了一句:“我已经心灰意冷,嫁谁其实对我来说没差。但我觉得,你能这般待我,以后必定也是能和睦相处的……”
陈木凉不忍心伤害他,只能这般说道。
顾笙策听得出她的心如死灰之意,但,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希望的燃起。
他轻轻在陈木凉耳旁说道:“木凉,我不会为难你,亦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可以等你……”
陈木凉有一丝慌乱掠过了眼眸,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忘了他……也许,会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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