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生屈辱乃淬砺 (1/2)

当今皇后韦氏酷爱打牌，当今圣人李显酷爱马球，这两位天家至圣满脑子都是玩乐，自然便轻而易举决定了整个朝堂的潮流，所以若说如今京城的贵人里最不缺什么，那大半便是“牌友”最多；而另一半呢，则是“马球手”。

宜城公主李裳秋，爹不疼、娘早逝，所谓的公主尊荣、天家贵气，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拼出来的。

故而在这宫里，她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当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合了皇帝、皇后的心意。

于是啊，满宫的人都知道：宜城公主爱打牌，却常输；宜城公主善马术，倒是常赢。

大明宫中，韦皇后、安乐公主、宜城公主与上官婉儿凑了一桌，正热热闹闹打牌。

“我和了！”安乐公主把牌一亮，笑容灿烂与李裳秋道：“姐姐！你今儿来一趟，可不能只是送钱啊！”

安乐公主人长得明艳、打扮得更明艳，满头的花枝金钗，连同那精致的华美衣裳，轻而易举便占据了大明宫大半的光彩，说她是“长安第一美人“，一半是恭维，一半却是实至名归。

她一赢，李裳秋把牌一撂，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叹着气道：“我这开春病了一遭，牌技都生疏了。”

“可不是吗？！你这一病，着实把我吓一跳。”韦皇后年也道：“原还想着你引荐了源乾曜，合该好好赏你一番，谁能想到赏还没到，人就病倒了？”

韦皇后主动提出了源乾曜，事情就好办许多了，李裳秋笑得很是与有荣焉，说：“那源乾曜能给娘娘办成点实在事就好，也算没枉费娘娘一片苦心。话说回来，我听他说，豫章县丢了一群舞女，如今找到了吗？”

安乐公主冷笑一声，说：“没找到！那武余淳就是个废物，竟能把舞女丢了！还有那武崇烈！让他跟着去商州，什么也没办成，还带回个吐蕃女子！”

李裳秋配合着她，说：“看来这些时日得好好查查，免得那些舞女们出现在长安，惹是生非了。”

她顿了顿，才说：“其实我今日是有求于你的。”

安乐公主诧异地问：“怎么了？”

“还不是那源乾曜？”李裳秋叹着气，笑说：“他一心想要那个琴师呢！”

安乐公主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说，我都忘了。那琴师原本是武家的家奴吧？”

李裳秋补充：“是武余淳带回武家的。”

安乐公主听到武余淳的名字就冷笑，满口答应了李裳秋：“你放心，我一出宫就吩咐武家人，让他们放奴，至于名籍……”

“还是奴籍，直接赠给源乾曜便是了。”李裳秋笑：“如此，一来能卖个人情，证明是咱们赏脸送他源乾曜的；二来也好掌握局面，省得那琴师得了自由，反倒不好控制了。”

“是了。”安乐公主笑：“我回去便和武家说一声。”

出宫之时，已是傍晚，李裳秋打了一下午牌，既得输，还得输得自然，害得她很是费了些心里，此时好不容易休息了，便歪在轿子里揉眉心，堇棋给她按着太阳穴说：“娘娘，吐蕃使团今儿下午进城了，真是好大的热闹。”

李裳秋的动作一顿，问：“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城西官驿，听说酒楼里胡女们正热闹着呢，娘娘要去看看吗？”

歌舞欢腾，美人回眸；fēng_liú才子，酒入肠中，便是佳话一段，这样的热闹里，李裳秋却又想起了谢知许。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陪着他、有没有人与他共消漫漫长夜。

李裳秋摇摇头：“我这身份，去什么？”

她想了想，问：“源乾曜是不是也回到京城了？”

“是。”

李裳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让他也去……带着琴师去。”

堇棋转瞬明白了李裳秋的意思，问：“去了是陪着武家那几位吗？”

“自然。”

宜城公主的吩咐到了源府的时候，源乾曜已经准备休息。闻言，与堇棋道：“我没钱。”

堇棋一笑，说：“那家店便是我们的，我们公主说，郎君去了她埋单就是。”

源乾曜只好问：“一定要带着琴师吗？”

堇棋恭谨答：“自然。今儿下午武家将琴师的奴籍给了您，您去酒楼带他喝一遭，也是该的。”

“上赶着去让人看，有什么意思。”源乾曜叹着气，说：“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请娘娘放心。”

还未进酒楼，便已经能听得到里面的歌舞声与欢笑声，源乾曜伸手，扶着盈盈下了马。

盈盈对于这样的酒色场所向来抵触，更别说酒楼里，多的是过去曾与他打过交道的武家人与其他的纨绔子弟。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源乾曜的手，垂下了眸子。

源乾曜心疼得很，对于李裳秋的安排有着说不出的抵触：

她反复利用盈盈这个尴尬的身份，完成着她自己的大戏，而源乾曜、盈盈全都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是她这出好戏里没有选择的木偶。

她让盈盈主动去求武余淳放奴，又撺掇嫁到了武家的安乐公主把杀人灭口的事情交给武余淳；她大张旗鼓地把盈盈放出长安、甚至安排了灵犀一路招摇着四处宣告盈盈“武家奴”的身份；到如今，她也还是不肯给盈盈真正的自由，盈盈活着一日、有这该死的奴籍存在一日，盈盈便要作为武家人与源乾曜勾结的证据存在一日。

而她自己呢，甚至带着玩兴，扮作一个女侠，在她自己安排好的大戏里近距离地观察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