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战前 (1/2)

正月初十，晨。/p

已经连续十天悬挂在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将雁门关上的旗帜挂的呼呼作响。/p

不大的屋子内，李善跪坐在上首，看向门外禀报的赵大。/p

“突厥再斩……”赵大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p

李善面无表情的说：“再送封信过去，今日出塞一战, 但需让数千云州百姓远离战场。”/p

“是。”/p

之前李善让人连续三日射信箭过去，从叱骂到讲和，从接应云州百姓，到许百姓入关即刻出塞一战……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p

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要考虑周全……李善还真怕欲谷设粮草不济，在不可能攻下雁门关的情况下退兵呢。/p

但欲谷设觉得自己抓住了李善的软肋弱点, 一次次的逼迫百姓送死，试图以此逼迫李善出塞一战……在他看来, 李善至今不肯出战，无非是因为打不过，但偏偏又看不得百姓惨死。/p

呃，欲谷设和阿史那·社尔不同，后者仰慕汉学，而前者只是粗略了解，听闻李善诗才惊世……可能是将李善当成大儒了。/p

“今日出战？”薛忠迟疑道：“两千骑兵……”/p

“不能再等了。”李善摇头道：“不止两千骑兵，昨日云州迁居代县的数百青壮持械趋马而来，定方兄从中挑选五百骑兵补入军中。”/p

苏定方点头道：“以北府之法选兵，必然全力。”/p

几百年前，谢玄从北地逃亡而来的流民中选兵，因流民失地毁家，深恨胡族，淝水一战大放异彩。/p

李善让疲惫的贺娄兴舒将地图铺在地上，召众人近前，“此战最关键的是时机，若择机不当, 败敌不难，却难筑京关！”/p

昨晚李善已经和苏定方细细商议过, 早就打好了腹稿，侃侃而谈，苏定方不时在边上补充。/p

一刻钟后，李善的手指点在地图上，视线落在薛忠、李楷两人身上，“还请薛兄与德谋兄守御雁门关。”/p

薛忠点头应是，而李楷却眉头一扬，“怀仁数立奇功，难道今日却要阻为兄？”/p

李善耐心的劝道：“若无德谋兄……”/p

李楷摇摇头，“薛公足以守御雁门关，理应无碍。”/p

这时候薛忠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怀仁……你要亲自上阵？”/p

薛忠对李善的履历可能是最清楚的一人了，从山东战事到雁门马邑，他很清楚，不管是当年历亭夜战，魏县大捷、永济生擒刘黑闼, 再到雁门击退突厥, 马邑雪夜奇袭，每一次李善都没有亲自上阵, 而他也并不擅长领军。/p

对于亲手杀人，一个医生总是有心理障碍的，毕竟同样是持刀，医生干的是相反的事。/p

很难说李善一直没有亲身上阵，有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因素。/p

但这一次，千余百姓惨死眼前，李善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持刀是救人而不是杀人呢？/p

沉默和李善脸上漠然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薛忠侧头看了眼苏定方，闭上了嘴巴。/p

李善缓缓收回手，转头看向一位相貌秀美的青年，“宝相兄，世人皆道某李怀仁常剑走偏锋，战场弄险，其实不然。”/p

这位青年就是前日受李道宗遣派的千余精骑首领张宝相……历史上生擒颉利可汗的幸运人物。/p

“历亭、魏县、永济诸战，某筹谋定计，均有把握，就算是月余前在马邑返身雪夜袭营，也有七成把握。”/p

“但此次不同。”李善真心诚意的说：“就算择机得当，也不过四成把握。”/p

张宝相抵雁门关才两日，但众人都看得出来，此人端谨稳重，少有开口，但此时却奋然道：“出塞击胡，天经地义，突厥暴虐，在下愿随县公一战！”/p

顿了顿，张宝相继续说：“临行前，任城王叮嘱，此战唯馆陶县公之命是从。”/p

两段话前后的顺序是在显示，出塞击胡是张宝相本人的意愿，并不仅仅是因为李道宗的命令。/p

李善微微点头，他已经通过薛忠、李楷打探过张宝相的背景履历。/p

此人乃河西人氏，武德元年入军，被李道宗挑中为亲卫首领，先后参与浅水原、夏县、柏壁、洛阳、虎牢关诸战，渐立功勋，到李道宗出任灵州总管时，得以升迁为灵州录事参军事。/p

换句话说，这个人身上是有秦王府的影子的……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凡能从军中脱颖而出的，基本上都能算是李世民的旧部。/p

“此战主将为定方兄，进退均听其号令。”李善继续道：“但分左右两军，左军由定方兄亲领，以雁门军、某与定方兄、德谋兄亲卫为主，右军由宝相兄领并州军。”/p

李善看了眼郭朴，“此战又要拜托郭叔了。”/p

郭朴微微垂首，去年从下博南下，一旦遇敌，都是苏定方领军，而他留在李善身边护佑左右。/p

看李善分配兵力，李楷有些急了，这次出任代县令，完全就是来镀金的，说的难听点，就是占了与李善的交情来沾光的，好不容易碰到能一展身手的机会，却不能出战。/p

看李楷的模样，李善有些好笑，其实好友出战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之前召李楷来雁门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身后的任城王李道宗。/p

虽然一见如故，虽然都有避夺嫡事的立场，但李善以己度人，不敢全然信任李道宗……虽然这位后来的江夏王是贞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