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道外道 (1/2)

“呼哧～好汉呐，刀再快一步我这把老骨头就白忙活了。”

一口气跑上山岗，老道士稀疏斑白的鬓发汗涔涔地耷拉着，也顾不得休息，摘下桃木剑，面对无头妖尸，右掌和着绵薄气机缓缓推出，桃木剑便震颤着悬浮起来。而后，老道环绕妖尸踱了几步，似觅砂寻龙似的小心翼翼找准穴位，咔咔挫骨声中，桃木剑自妖尸心口斜攘进去半寸。

虬髯客适时嘁了一声，“这不和俺给他一刀一个意思？”

老道兀地扭头，眼中爆出血丝，充满死亡意味地瞪了一眼。

“好好好，您老自有道理，俺闭嘴。”虬髯客赶紧退开一步。

摔袖回身，双手飞速掐了几个手印，老道喉咙中断续发出狮虎低吼一般浑厚的音节，蓦地，空中浮现出一张张古篆籀体的符书，松枝一般的枯槁手掌猛地拍下，符箓便悠悠然朝那周颙的尸首飘去，绽出道道金光。

噼啪声响成一片，妖尸似被无形的铅锤砸得前后摇晃，脖腔蒸腾出一缕缕诡异的黑紫色雾气。

虬髯客环抱双臂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瞎瞧，嘴里发出啧啧之声，老道倒是对符箓法门外泄浑不在意，道门符箓术有符箓三宗的说法，以法篆传授不同，开枝散叶出的派别多如牛毛，到了青鹤观这样的小门小派，早没有密不外传一说了，老道自己个儿都没那么讲究。再者说，咒符印这三奇必须严格依照天时和方位斟酌使用，其中的艰深晦涩，也不是临场观摩就偷师得去的。

躲在傀儡后面的贾生也是外行看热闹，操纵傀儡嘿嘿笑了笑，“道长，俺看你忙活半天，不然俺这个小辈给您搭把手？”

老道嗤笑，“你，你会吗？”

“怎么不会？你教一手，俺保准学的有模有样！”虬髯汉子胸膛拍得震天响。

牛鼻子老道冷哼一声，再无下文。

忙活半天，最后一道云纹松理的篆书砸下，无头妖尸便飘散出一股淡薄的黑气，拔去旱魃气运的妖再也承受不住气机涤荡，瞬间崩塌，滚落的条条血泥冒着白烟滋滋作响，半柱香内销作灰烬。

桃木剑啪的一声插进泥土，虬髯汉子赶忙抢着拔出来，恭恭敬敬递给老道。

直起腰，虬髯汉子摸了摸鼻尖，再看只剩下周颙脚踩痕迹的焦黑地面，疑惑道：“道长，按理说这妖怪吃了那么多人，这死了也就一干二净了？俺咋没看见什么冤魂一溜烟地从他肚子里钻出来？”

“无可奉告！”

老道人背好桃木剑，背过身没好气地抬步要走，以指腹擦了擦眼角，不理会这莽夫。

“唉～不就是俺抢了你一个人头吗？道长，改天还有什么妖孽，俺再还给你就是了。”

“对了，你说，这冤魂既然是虚无缥缈的谣传，那俺们修道的是不是也能……不是不是，俺意思是，妖怪吃人到底图个啥？只是血肉之躯，人就天生精贵一些？”

虬髯客絮絮叨叨地追上去，仗着人高马大往老道面前一挡，却被轻描淡写地拍落手臂，躲在傀儡背后的贾生暗自咂舌，这老头的劲怎么比野猪还大？

“道长！莫走啊，俺都跟你认错了，还有啥不满意的？要不，俺改天登门负荆请罪？”

“贫道和妖怪没什么好说的！”

老道一步十丈飞也似地下山，跟避瘟神似的，虬髯汉子倒是没再死乞白赖地跟上去，清了清嗓子，双掌合拢，高吼道：

“老道长！你输不起吗？”

那道消瘦身影忽然打了个踉跄，转过身，犹疑半晌，黑着脸一步步走了回来。老道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仰脸看着一脸奸笑的虬髯汉子，侧过身，沉哑道：

“带路吧。”

“还有，”虬髯客走上前的间隙，老道紧跟一步，低着脑袋，满脸肃杀：“你要是再敢跟贫道说那句话，便是有你师父在场，都保不了你。”

贾生自然腹诽了一句，吞下了整个镇子的香火愿力之后，我说不准可以试一试。

经过神龛的时候，虬髯客朝这边点了点头，老道士方才说了重话，却是目不斜视。

一场大战后，山神庙后院还算完好，老道士环顾一圈，往还算干净的井沿上一坐，虬髯客就近大喇喇地蹲下，平视着老道，没个正形地抱拳道：

“俺叫贾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老道士额头青筋鼓贲，缓缓平复下去：“贫道张宝栋。”

眼帘一垂，老道慢悠悠道：“贫道眼拙，我看你并非纯正的妖类，说是鬼，却少了阴气，但要说是人，七魄却又残缺不全。此种状态还能活蹦乱跳，倒是奇妙。”

虬髯客眉毛一挑，“你这是拐弯抹角地骂俺不是人吗？”

老道似乎完全被磨平了脾气，摆摆手，瓮声道：“老汉我修行了半辈子，也没有走出方圆百十里的地方，自然，只是这么一说。”

“不过，”老道士睁开眼，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的师父，虽在深山，却能运筹千里。你们师徒二人，实在让贫道大开眼界。”

虬髯客笑嘻嘻道：“老道长太抬举了我。”

“你有什么想问的？”

“哦，自然是那妖怪的事情。”

老道沉吟片刻，开口道：“天下修行大抵同出道根，贫道这话虽然有些夸口，可见识的妖多了，感悟出来的也就是那么一个道字。妖修的修行，分正邪两道，正道或抱守本元，性命双修；或外练筋骨，内服丹药。那周颙原本修习的大概也是正道，这从他使用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