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家父不解释,所以今日他与我共食恶果,如果今日还不有所作为,那么以后我家后人将世世代代苦偿此果,而家父所追求的,只不过是一份精神寄托,并不能真正的为我家改变什么。
“所以,就在此时此刻,我要把握好当下,查清一切真相,然后昭告天下,让家父与我,还有我家世世代代的后人,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
了尘大师听完这番话,良久没有动,拇指按在念珠上静止了,双眼也始终紧闭着,半晌过后,才终于一声叹息:“难为你小小年纪懂得这些,江泊宁的女儿,却与他性情截然相反,老衲惭愧,你将我说服了,想问什么,问罢。”
陆襄忙向了尘双手行礼:“大师言重,晚辈不过讲些粗浅心得,大师认为有理,是晚辈之幸,晚辈斗胆想问,当年家父身上到底发生何事?”
“当年啊……”了尘睁开双目,望向达摩铜像,深邃的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我与你父亲,其实算不得朋友,他的故事,我略知一二,一切都要从那个时候讲起……”
他说得此处停顿了,双目一动不动的望着铜像,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陆襄等了一会儿,他仍然没有往下说,陆襄只好催促:“大师请讲。”
这时陆襄猛然发现,他双目涣散,望着达摩一动也不动,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身子似乎如同静止,她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叫道:“大师,了尘大师?”他没有半分反应。
一个惊骇的念头轰炸脑海,陆襄登时冒出冷汗,颤抖地伸出手去探他鼻息,探到的一瞬,不禁双目发昏,万万没有想到,他真的突然圆寂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怎么会这样?!
突然,陆襄鼻中闻见一股浓烈的梅香,她心中一动,立即拿起定风波冲到立雪亭外,迎面看见个白衣男子站在柏树枝上,身背一柄长剑,容貌俊逸,身姿如仙,正是虞止寒。
“是你!你为何这么做!”
虞止寒没有说话,他用眼角余光轻微掠陆襄一眼,然后在右手打了个响指,身影一晃,便即消失不见,随后刮起凛冽的寒风,松柏树簇簇作响,天上乌云滚动,忽然飘下一片片黑色事物。
陆襄捧手接住一些,触感微有冰凉,定睛仔细看,这些黑色东西似絮似绒,又冰凉晶莹,仿佛是……雪花?这可奇怪了,天上怎么会下黑色的雪?
抬头一望,不由骇然大惊,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长出来许多墨梅树,密密匝匝铺过去,枝头一簇簇墨色梅花,正迎着漫天黑雪开得繁盛。
这是幅怎样诡谲怪异的景象?在九月天气里,突然下起满天的黑雪,山寺院中莫名开出墨梅,而在立雪亭里,了尘大师方才被虞止寒杀死了!
正在陆襄惊骇怔神时,寺中被奇像吸引而来的僧人们已从四面八方聚拢,将陆襄团团围住,这幅景象,只要有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与墨梅雪刃有关,而这院中又另无旁人。
有几人发现立雪亭里的了尘大师已圆寂,登时大喝一声:“这妖女害死了尘大师,将她拿下!”
在这声洪亮的断喝下,整圈的僧人们立时群情激愤,眼神变得炽热,他们全都怒吼着一起冲过去要拿人。
陆襄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可在这密不透风的重重围攻下,又实在无可逃脱,这次事关人命,一旦被抓住,恐怕要被杀头祭天,该怎么逃出去呢!
眼看这群僧人已冲到面前,陆襄没有想出办法,却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发痛,不嘞个是吧,这紧要关头难道又犯老毛病了么?
不过幸运的是,这次跟从前有些不同,并不十分阵痛,只是略微的头痛引起双目发昏,似乎看见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星星。
这些黑白星星瞬间扩散到整个视界,然后陆襄的视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没有一点光,什么也看不见,耳朵也在这瞬间后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但是她的意识还很清醒,真切地感受到这诡异的一切,心中惊骇的想,难道我失明了么?我失聪了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在她惊心动魄时,突然一缕光芒射入眼中,逐渐扩散开,变强变亮,最终汇聚成一幅难以名状的古怪画面。
这是个贴满字帖的屋子,四壁上纸卷中的书法遒劲健飞,颇具潇逸挥洒的气势风骨,置身其间,如同身临浩瀚的文涛墨海中,屋子是用绿竹修楹而成,颇有森森之意,一股淡淡的梅香飘荡在空中。
陆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想这恐怕是在梦中,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哎哟”一声确认非梦,心中已惊骇得难以言喻,不禁转过身一望。
只见一扇落地窗,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墨色梅花林,窗户下边有架紫檀木书案,案上摆放笔墨纸砚,案旁,正坐个一袭黑衣的男子,手持毛笔,僵硬着一动也不动,脸上是错愕的神情,目光愣然,正看着这边……
梅玄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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