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2)

福臻怎么都没想到，苏彦琛带她去的地方竟是西洋领事的官邸。

简直莫名其妙，让她无法不疑心苏彦琛所谓的“揽活”与她认知的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您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想或许是我误会您的意思了。”福臻仰望着眼前这座红墙坡顶的西式三层洋楼，止步在门外的石阶前。

侍者站在石阶上抬手将人往里引，苏彦琛点点头，然后回首悠然笑道：“没误会。方才不是同你说过了吗？让你来看看涨涨见识，好教你知道你那一亩三分地外还有些什么东西。”

说话间，就见两位西装革履的洋人从里头出来。对方显然与苏彦琛相识，一照面便笑着招了个招呼用洋文熟谂地交谈起来。

福臻有些心不在焉立在后头，全程权当听得一场鸟语，全然不知所以然。

挺荒谬的是不是？一个连交流她都无法正常正流的地方，叫她看什么又涨什么见识。福臻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往来时路扫了一眼，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就在这时苏彦琛不知同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两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就与他握手作别。

“三爷，我……”

“走吧！”苏彦琛抢先打断她，径自上了石阶往室内去。

福臻一时进退维谷。心里不由得懊恼这人说一套做一套，先前分明说的是不勉强，这会儿又这个态度。只是前车之鉴未忘，对于这人翻脸堪比翻书的脾气她又实在是有些发怵。

“福臻小姐，”钟洛就随在他们身侧，见她犹自踌躇，走上前略抬了抬手，“请随三爷进去吧，三爷他不会骗你的！”

这话说的可真是……福臻忍不住看了钟洛一眼，很想将这句话与他好好地说道说道。只是她心里明白，钟洛虽看似客气有加，但其一言一行无不是苏彦琛的意思。故而福臻亦不再多言，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侍者将他们两人引到后花园如绒毯似的草地上。

入目俱是人影，有国人亦有不少洋人，无一不是锦衣华服衣冠楚楚。宾客们手执酒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或伫立或慢慢踱着步子低声交谈。数名身着灰色制服的侍者用银盘托着各式酒类、果汁、茶点，时不时地从他们身旁穿梭而过。

苏彦琛告诉福臻这里正在举行一个小型的酒会，又随手指了远处几位女宾，居然都是早已芳名在外的望族名媛。她们今日的着装式样新颖，配饰别致，很叫人挪不开眼来。其中一位尤为显眼，福臻曾在画报的封面上见过她。其人穿衣打扮最为考究时尚，但凡出现在画册上的式样，总能引得众多女士竞相模仿，成为一时的潮流。

“怎么样？”苏彦琛含笑同旁边相识的宾客扬手打了个招呼，一面低声调侃：“这可比福隆饭店的那些好看多了吧？”

福臻正想腹腓往福隆饭店那是前去讨生计没得比较好不好。又听苏彦琛忽然问道：“你听说过‘禧裳公司”吗？”

福臻点点头。怎会不知？前生也不过是开在一条冷僻巷子里的裁缝铺，如今已然是本城最负盛名的时装公司。其主顾不是社会名媛就是电影明星，就连某些政要夫人也会偶尔光顾，用宾客满棚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那你知道这家公司最初是因何出名的吗？”苏彦琛又问。

这点福臻倒是了解一二，“听闻当年他们的掌柜也就是郑先生，曾给唐夫人做过两身旗袍，唐夫人很是喜爱，便在某次晚宴中随口提了一嘴，结果引来了无数追捧，郑先生自此名满天下。”

迎面过来一个侍者，苏彦琛随手从对方的托盘上取了两杯酒水，一杯递给福臻。福臻摇了摇头，他啧了一声，却也不勉强，便一手执着一杯呷了一口。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我以为不全对。酒香自然是首要的，但若是名不见经传，无人光顾那再香也没用。更何况还有众口难调这回事。”

福臻若有所思地听着，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了。

“那唐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唐委员长现今执掌大半江山，用第一夫人来形容她也不为过。她一句话抵得过旁人百句千句。”

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席话的确是说到了福臻的心坎上。国曦成衣铺的手艺除了在西装裁制上弱一些，旁的她自认为并不比别家铺子差。可生意上却的的确确是做不过别人。这里头自然是有各家铺子竞争的缘故。不论在揽活的技巧还是相关的门路上，国曦成衣铺显然都落于下乘。

福臻一面想着，一面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然而这位公子爷正执着酒杯轻啜慢品，似乎陶醉在了怡人的美酒当中。

福臻也没开口，只是随在他身侧慢慢地往前走着。走到草地中央摆放着酒水的大长桌旁时，苏彦琛放下手中的酒杯，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小碟巧克力蛋糕递给福臻。

福臻再次摇了摇头。苏彦琛看着她，将那小碟蛋糕又往她跟前伸了伸。福臻无奈叹了口气：“多谢三爷，只是这会儿我真是吃不下。”顿了一下，她试图接进上面的话题，“您方才的话是不是没说完？”

苏彦琛将蛋糕搁回桌上，“我先问你想明白了没有？”

福臻点头，“嗯，明白。”

“那好，我该说的都说了，只问一句：若在这里能拉到活，你做还是不做？”

福臻隐约猜着对方的意图。只是，她先前的那些顾虑犹在。或者说必须在，否则方才就是她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