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这些人都知道弗朗机人战船的厉害,他们只是一定要捐这一腔血勇。
“此为御书房首席之选辩,杨兄不为此,何不退避?”
“大人!士气已泄,伤亡惨重啊!鸣金收兵吧!”
他知道他在骗人,可是没办法,这柄刀刺出去,一定要见血的。
天边鱼肚白未泛,早潮初起,一艘艘船先划出了水寨,随后渐次张开帆。
“有很多乡亲,他们说,他们的妻儿肯定是被红毛鬼吃了!他们要来,但他们家有亲人,他们是家中顶梁柱,我没让他们来。”
拥有尖船底、长达十丈的这种船宽达三丈的船舱两侧各伸出四十多支浆,就这样在海上滑动着敏捷无比。
说不得,他只能去战。
袁耀想起父亲,悲声怒吼:“三十年了!”
“轰!”
“……我岂是为此?”
汪鋐提着刀,只见连座船上拿着手铳准备接舷登舰的“精兵”也一个个面露恐惧地畏畏缩缩。
中圆殿里,朱厚熜背对着他穿不透重重宫阙的目光。
如果可能,汪鋐多想准备充足了才出战。
远处,还有一艘更巨大的战舰游曳在外围,那上面的巨炮,射程更远。
有些话,又能怎么说?
说现在海防道及诸卫所空额都太多,广东三司没有理由要求增兵?
“屯门岛上的红毛鬼在这里祸害多久了?袁耀,多少年了?”
而此刻的京城,也有许多人郑重穿戴整齐了,准备前往文华殿。
那些民船、商船已经损毁大半,其上乡勇……
皇帝不亲临现场听辩,这让人浮想联翩。
而另一艘在那么多艘大明水师的围攻下,也只是受损严重,却竭力划回了屯门岛港中。
汪鋐站在高台上,身后除了袁耀,还有海防道的一员把总,东莞守御千户所的副千户、百户。
朱厚熜低着头,看着下方那条珠江的入海口。
王琼回头看了看已经起驾回乾清宫的仪仗,放慢脚步和王守仁一起走:“今日不可留手了!”
有的是战船,有的只是商船、渔船。
座船顶端传下急切的喊声。
“轰!”
“靠过去,直取红毛鬼座驾!打旗语,让袁耀他们缠住这两条蜈蚣船!”
“你们,我推辞不了!你们说死也要报仇,你们是捡回一条命的,或者家里还有兄弟的,你们说不怕,你们只怕红毛鬼还要害更多乡亲,掳走更多兄弟姐妹和孩子!”
这一日丑时五刻,天还未破晓。
但校场上站满了人。站不满的,就一直站到了码头上,站到了码头边大大小小的船头。
汪鋐目眦欲裂地看着一艘民船被蜈蚣船的炮弹炸破了船舷,两个乡勇被砸飞掉入海中。
他能做的,就只有身先士卒,与之同生共死。
它本身就是东莞县的辖地,现在,名为屯门海澳的这一带几乎已经成为弗朗机人的地盘。
本直冲弗朗机人旗舰的座船忽然转舵,逼近了赶来的一条蜈蚣船。
缺少了皇帝这个重要观众的辩经,只怕会争得更为激烈、彻底。
“铲除贼子,永绝后患!”
“臣遵旨!”
“我若胜兄,便是心学于我之助;我若为御书房首席辅明君致盛世,此亦心学于国之助,笑我者止增笑耳。”
汪鋐不再多说,只是当先下台,穿过人群走向座船时压抑着情绪吼道:“上战船!扬帆!出战!”
前日大朝会再添阁臣,昨日经筵两位理学门人再讲天理。
汪鋐本是个话不多的人,他知道现在可以说些更漂亮的话,历数弗朗机人的罪恶,尽力鼓舞起士气。
“那是自然。”
朱厚熜把圣旨下到了两广三堂,现在看来只怕不能引起那些镇守一方的大员的重视。
说弗朗机人已在屯门安营扎寨多年,易守难攻?
说弗朗机人船坚炮利,大明水师十倍敌一也不敢轻言胜?
说弗朗机人得以盘踞至今,实在与两广已有错综复杂之牵连?
所以仓促的募兵募船,也不用掩饰。
他的目光既冰冷,又沉痛。
翰林院学士们和受举荐之人,真正偏向心学或者纯粹是心学门人的,只有数人而已。
“汪大人,就靠我们这些船,打不赢啊!既然要战,为何不加造战船,调选精兵,以煌煌之师聚而歼之?”
常朝后,朝臣们兴致勃勃地往文华殿前走去。
王守仁认真地问他:“杨兄欲做那御书房首席否?”
文华殿前是宽袍大袖的儒生们竭力争辩,尽管目露凶光却又装得彬彬有礼。
此战奏报,他早已写好。只等他的消息一传回来,他安排的人就会直接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
屯门岛离东莞又有多远?
这是他用他的命换来的关防手续和机会。
“奉陛下口谕:心学理学之争,京内京外既已传遍,自不必讳言。今日之辩,各抒己见。学问优劣不论,才思敏捷者,参与国策会议大臣不可因学问偏见不取为备选。”
他擦脸时糊在眼睑的血色视线里,五十余艘战船已经只剩下三十来艘还勉强一战。
“不拖住这条蜈蚣船,都跑不了!”汪鋐嘶声道,“转舵,挡在它的航路上!”
是不想看到王守仁被围攻驳倒,还是要表明这只是御书房首席的第二道关呢?
经筵如常,心学理学大辩的场合他却不来。
“轰!”
“今日,本使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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