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金南脸不是脸,面不是面,站在那里,进退无由,做声不得。/p
梅素这么一闹,素来精明、见多识广的婶娘,也极新奇、极意外地开了一回别有洞天的眼界。/p
好在姜还是老的辣,只手忙脚乱了半分钟,婶娘就稳稳地重新掌控了整个局面。她大步跨上前,一把抓住悬空坐在树枝丫上的梅树的一只小腿,谨防她哇哇哇尽兴痛哭时,一个不小心掉到坎下去。坎子虽然不是特别高,掉下去,摔到哪里,终究不好。/p
“梅老师,不要哭,不要哭,好了好了,你们想走,吃过早饭就让你们走。”婶娘的口气,已经不再是和一个成年人,对等交流,纯粹是在用哄三岁无知小儿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哄劝着梅素。“这个坎子有点高,你当心跌下去。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来,我扶住你,你抱牢树枝,慢慢滑下来。”/p
抽抽嗒嗒的,一边流着泪,一边像个狗熊一般,手脚并用,在婶娘的帮助下,梅素从树枝丫上,回到了地面。/p
那次事件,给邵金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发觉,有时候,梅素的世界,他一点也不懂。既无法沟通,更遑论交流。/p
深冬时节,寒风凛冽,时近年关,街道上的行人变得稀少起来,走在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宽阔起来的大街上,邵金南漠然失措。这灰白的街道,延展得好像没有尽头,邵金南却无法迈动一步。不知该往何处走去?/p
哥哥和嫂子已经回到了老家,父母也在老家,唯一能够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亲人,现在都已远在天边。/p
昔日的同学或朋友,只有李彤云,是可以向她求援的。只可惜,她大学毕业后,独自闯荡,目前生活在香港。其他的同学,别说平常没有联系,即便偶尔有联系,这时候很快就要过年了,“正月忌头,腊月忌尾”,大家都很忌讳在这种特殊的时间把钱借给别人,即使有,有的人也因为习俗和禁忌,不愿借。/p
“利剑不在掌,结交何须多。”这种无奈和悲凉,若非亲身经历,个中滋味,几人能够体会?/p
俗话说,“穷人心多,瘦狗筋多”。其实,正因为穷,而且又不得不维护起码的脸面和自尊,这“心”,自然就“多”了起来,自然就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自然就会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自然就会举步维艰、进退维谷。穷且益坚、青云之志不坠,方寸全乱、世俗之结何解?/p
所有的豪情,都建立在必要的底气之上。身无分文,你何能“相逢意气为君饮”;囊空如洗,你焉可“系马高楼垂柳边”?纵然不会当街哭穷,可能也得去演“秦琼卖马”了。/p
邵金南在大街上游来走去,苦于想不出任何办法。念及奄奄一息的女儿,心急如焚,又加快脚步,往梅素带着女儿子淑租房住的地方走来。/p
“老表,你要去哪里?”一个熟悉的口音,冲着邵金南打招呼。/p
邵金南一看,是紫石村老家一个远亲表哥。/p
听说孩子生了病,表哥便跟随邵金南到家里看望。表哥说,他就在邵金南家附近一条街上,租了一个露天摊子,和他老婆一起,宰猪卖。/p
梅素租的房子不宽,稍大的一间是卧室兼客厅,另外一小间,专做厨房。/p
看了子淑,表哥一脸忧虑:“老表,这个娃娃,得赶紧送医院,看她这个样子,如果不及时送去医院,怕有可能会整绌掉。”“绌掉”是青云县方言,是指小孩子夭折的委婉用语。/p
邵金南听到表哥的话,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也顾不得表哥在场,丢脸不丢脸。他转身对着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梅素央告道:“梅素,你就把我前两天交给你的那笔钱拿出来吧,先把子淑送到医院治好再说。钱,等过完年,回到紫石村以后,我立即想办法借了还给你。现在正是年关,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借处。”/p
“我已经给你说过了,那笔钱,要等到子淑下个学期开学,送幼儿园的时候才能用。”梅素冷冷地回答道。眼睛皮都不抬一下。/p
表哥刚才说的话,梅素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可她依然我行我素。好像子淑的病,是闹着玩的,经得起她赌完气再来慢慢理论。/p
“可是,如果、如果子淑有个三长两短,这笔钱,你省下来,还有什么意思?”邵金南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可爱的子淑有可能将会遭遇的不测,眼泪“唰唰唰”流个不停。/p
“老表,不要说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先把孩子送医院再说。”表哥见状,当机立断,示意邵金南从床上把女儿抱起来。/p
表哥打开房门,邵金南抱着孩子,直奔医院而去。/p
临出门,邵金南见梅素依然倔强地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坚贞模样。/p
在医院,医生看了子淑的情况,忍不住对着邵金南责骂起来:“你这个小伙子,是怎么当爹的?这个娃娃,再晚送来半天,恐怕就难得救了。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干嘛不早点送来。”/p
子淑听到医生的话,挣扎着撑起小小的、柔嫩的身子骨,紧紧抱住邵金南的脖颈,把小嘴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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