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坏水煮刀 (1/5)

“大哥，你在房里吗？”自那晚离开刘大人府邸回到驿馆之后，一连几日，沈灵珊都没见到陈文祺的人影。这天一早，她便来到陈文祺所住的房前转悠，想堵住陈文祺问问他在干啥。可直到辰末巳初，陈文祺的房门依然紧闭。难道大哥昨晚没回驿馆？沈灵珊想着，走上前拍了几下房门，叫喊了一声。/p

沈灵珊转身正要离开，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接着听见陈文祺说道：“沈姑娘，有事吗？”/p

“大哥，你在房中啊？这么晚才起床？是不是身子不适？”沈灵珊回转身问道。在她的印象中，陈文祺一向勤勉，如今尽管是功成名就，依然保持着“三更灯火五更鸡”的习惯，从未见他睡过懒觉。她以为陈文祺生病了，正举手要摸他的额头是否发热，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自房中逸出。/p

“什么气味？这么臭。”沈灵珊下意识地将伸出的右手缩回，捂住口鼻，皱眉说道。这时她才发现，陈文祺的脸上系着一条纱巾，敢情他早已闻到这股气味。/p

沈灵珊强忍着腹内的不适，进入房内，查找那怪味的来源。/p

“别找啦，在这儿哩。”陈文祺扯下纱巾，系到沈灵珊的脸上，将她拉到屋角，指着一个硕大的陶瓷盆说道。/p

陶瓷盆里，装着半盆无色黏稠的油状液体，在炭火的炙烤下，飘起一些似有若无的雾气，散发出闻之欲呕的恶臭。盆沿上，搁着一柄有缺口的佩刀，湿漉漉的刀身不时滴下一滴水珠，掉入盆中发出轻微的“嘀嗒”之声。显然，它刚从那半盆恶臭的液体中捞起来不久。/p

“大哥，你这是……哎呀，难不成你就在这个臭烘烘的房里睡了一晚？”/p

陈文祺牵着沈灵珊的手来到门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举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这才笑道：“若是在里面睡上一晚，恐怕就起不了床啦。”/p

“那么你……难道一晚未睡？”沈灵珊惊讶地问道。/p

“对呀，到现在还没有挨着床沿哩。”陈文祺解嘲地说道。/p

“哎呀，你看你——在鼓捣什么嘛？”沈灵珊心疼不已。/p

陈文祺望着她神秘的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p

“罢了，罢了，你不说，我还不想听呢。你等等，待我把那臭盆子端出来，再点上两支线香熏一熏，你就好好的补一觉吧。”说罢抬脚就要进房。/p

见沈灵珊如此关心自己，陈文祺心里头热乎乎的。他急忙抓住沈灵珊的胳臂笑着说道：“不必了。今日还有事要办，要马上出去，你回房歇息吧。”说罢，返身回房拿起那把佩刀，匆匆出了驿馆。/p

“大哥，大哥——”/p

沈灵珊望着陈文祺消失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p

……/p

牟斌一见陈文祺，便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上，语气凝重地说道：“陈将军，有三人的佩刀尾号是三，一人是八。难道那脱逃的疑犯果真是这四人中的一个？”/p

陈文祺展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四行文字，分别是：/p

戚忠良，千户，佩刀编号：锦拱/p

褚百川，副千户，佩刀编号：锦拱/p

梁德，镇抚使，佩刀编号：锦拱/p

孟承平，千户，佩刀编号：锦拱/p

果不其然，梁德的名字赫然在列。陈文祺对自己的猜测已是深信不疑。/p

“牟大人，在下理解您的心情。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那个脱逃的真凶就在这四人当中，这个还请牟大人有个思想准备。”/p

牟斌叹了口气，决然地说道：“多谢陈将军关心。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一经查实，本官绝不姑息。只是如何找出此人来？”/p

“这个，在下自有办法，牟大人尽管传讯就是。”陈文祺胸有成竹。/p

“事涉本卫中层将领，我看还是会同刑部共同审问吧？”牟斌不无顾虑地说道。/p

“牟大人所虑极是，在下悉听尊便。”/p

见陈文祺没有异议，牟斌便偕同陈文祺一起来到刑部。/p

“牟大人亲临刑部，不知……”刑部尚书何乔新见牟斌亲来刑部，以为本部什么人犯了案，不免有些紧张。/p

牟斌见惯了这种情景，急忙说明来意：“何大人不要误会，下官专为请何大人问案而来。”/p

“问案？牟大人见笑了。”何乔新一听，神情当即放松，“锦衣卫断不了的案，刑部也未必能断啊。”锦衣卫有独立的侦查、抓人、审讯的权力，何乔新此言，虽有酸酸的味道，却也是实情。/p

“何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是这样，”牟斌指指陈文祺，说道：“去年陈将军奉旨西行，投宿居庸关南关客栈时，遭遇两个蒙面人入室行刺，刺客一死一逃。死者系敝卫百户王熙；脱逃的那个，亦有可能是敝卫的将校。因事涉敝卫，下官不便处置，故此特请何大人主办此案。”/p

“有这等事？既然牟大人将此案交由刑部办理，刑部也是责无旁贷。”何乔新这算是“表态”了，然后他转向陈文祺，说道：“请陈将军移步督捕司录个口供，下官即安排他们迅速稽查，尽快查出脱逃的嫌犯。”/p

陈文祺尚未开口，牟斌抢先说道：“用不着如此麻烦。嫌犯已基本锁定，何大人只须升堂问案就行。”/p

说完示意陈文祺向何乔新简单地介绍了案情。/p

“这……”何乔新顾虑重重，“金铁匠虽能证明修补过绣春刀，但也没有什么证据啊？假如那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