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受命招讨 (3/5)

文礼咧嘴一笑，说道：“蕲水巴河有个闻家湾，闻家是个望族，所以很多人以为我是闻家湾人。其实小的是江西庐陵人，姓氏与闻家湾的闻姓同音不同字，小的是文武的文，并非闻达的闻。”/p

“江西庐陵？那里可是前朝名相文山先生的家乡啊。难道你与文山先生……”/p

“文山先生是小人的远祖，小的是他老人家的九世孙。”/p

“啊，英烈之后，失敬失敬！”陈文祺由衷地说道。/p

“唉，可惜小的不成大器，倒是愧对先人了。”文礼有点自惭形秽。/p

“千万不要这样说，这知府兵房经承，肩负一方百姓的平安，也是了不得的。”陈文祺宽慰道。/p

“咳，‘百万貔貅扫犬羊，家山万里受封疆。男儿若不平强寇，死愧明溪莘七娘’。”文礼摇摇头，以乃祖文天祥的题诗作答。/p

陈文祺故意说道：“足下虽无机会去边关杀寇，可也在黄州府‘平暴’呀。贵祖若泉下有知，也是很‘欣慰’的吧？”/p

文礼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p

“你我二人私下闲聊，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吧，即便说错什么了，在下只当没听见。”陈文祺鼓励道。/p

文礼字斟句酌地说道：“大明立国两个甲子，除偶有边患，可说是时和岁稔、国泰民安，哪里有许多‘暴民’？即便有那么几个‘暴民’，那也是官逼民反，而且反的是地方官府，并非朝廷。小的职责所在，难以避免直面那些‘暴民’，然而，在向他们挥舞刀剑的时候，小的每每忐忑愧疚、于心不安哩。”/p

听了这番直抒胸臆的话，陈文祺认为此人颇有正义感，便直接问道：“难道方浩钰也是如此？”/p

“方浩钰为人其实不坏，或者说人很侠义、和善。大崎山山高路远，时常有长途跋涉忍饥挨饿人，只要被他遇见，他都会施以援手。陈将军您说，有这样聚众剪径的‘暴民’么？”说着说着，文礼慢慢没有了顾忌，说话不再模棱两可。/p

陈文祺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他不是‘滋扰地方’吗？那又是怎么回事？”/p

“滋扰地方？不错，莫大人在山上骂战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但小的从未听说方浩钰在哪里‘滋扰’过，若真有其事，莫大人还不差兵房的人前去镇压？”/p

“那——抢夺**又是怎么回事？”/p

“这个小的倒不清楚，莫大人他没有告诉您？”/p

陈文祺摇摇头，没有回答。莫仁兴对方浩钰的“罪行”语焉不详，文礼则是间接否定。他有一种直觉，这个黄州知府“有问题”。/p

正沉思中，身后的文礼提醒道：“陈将军，黄州卫到了。”/p

与爹爹沈清会合后，陈文祺向爹爹介绍了去黄州府的情况，然后说道：/p

“爹爹，看来我们需要改变一下计划。”/p

“祺儿你的意思……？”沈清问道。/p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方浩钰那几个罪名未必属实，我意以招抚为上，何须五千人马来回奔波？不如爹爹就在黄州卫按兵不动，祺儿只身前去方家寨查明情况后再予定夺。”/p

沈清沉思半晌，说道：“你说的虽有一定道理，但也太过冒险。这样吧，爹爹带一名百户率领本部人马与你一同前去，以防不测。”/p

陈文祺不便过于坚持，便让黄州卫镇抚使率领大部人马原地待命，让一个名叫冯斌的百户率领属下百余名士兵向方家寨进发。/p

不久，队伍进入大崎山山脉。眼前的山梁粗犷而冷峻，漫山的针叶松在秋风中摇曳不停却依然翠绿，呈现出一种不屈的凝重；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舒缓飘逸的氤氲山气，如同轻纱帷幔，在西斜的阳光横照下，显得妩媚而娴静。/p

方家寨坐落在大崎山山谷之中，陡峭的山势形成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一行人马来到大寨跟前，只见寨门紧闭，不闻人声，只有隐约可闻的蝉鸣和鸟唱，毫无开战的征兆。/p

忽然，一阵急促的锣声从寨内传出，接着有人高喊：“莫仁兴又带人来了，赶快结阵。”紧接着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喝令声，伴着灰尘向空中弥漫，先前的幽静瞬间被喧嚣声打破。/p

在沈清的示意下，冯斌策马上前，隔着寨门喊道：“里面有人么？”连叫三声之后，只听“吱呀呀”一阵响动，寨门半开，从里面闪出十余个手持刀剑的山民。当先一人，是一个不施粉黛却俊俏无比的中年女子，美目顾盼间，带着淡淡的冰冷和浓浓的敌意。/p

“你们是谁？此来何意？”那女子冷冰冰、硬生生地连发两问，尽管语气不善，那声音依然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p

冯斌向陈文祺、沈清两人一指，说道：“这位是朝廷招讨使陈将军，这位是湖广都司佥事沈大人，奉旨……”/p

陈文祺翻身下马，截住冯斌的话，向那女子一抱拳，说道：“敢问夫人，方浩钰方寨主可在？”/p

女子一听面红耳赤，含羞带怯地叱道：“谁是‘夫人’？本姑娘还待字闺中哩。”/p

看这女子年近三十，因此尊她一声夫人，孰料人家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陈文祺不免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在下口不择言，请……请姑娘莫怪。敢问姑娘芳名？”/p

女子身后一个